南宫潇玉往匡山的方向走去,一路走一路想着那位穿绿衣服的女子。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柳依依来,她平时也喜欢穿绿色的衣服。不过很快南宫潇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道,“怎么可能是她呢!如果与逍遥居有关,莫非是樊清玉,但是这位婆婆一看就是不理江湖之事的人,也不可能是她。”
不知不觉,南宫潇玉来到了匡山顶峰,站在“逍遥居”前。这时,见有人从里边走出来,南宫潇玉赶紧躲在一旁的灌木丛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南宫潇玉很是诧异,居然出现在眼前的是柳依依。顿时心中生出千万种疑问来,为何她会出现在逍遥居,难不成她与寒桢门有什么关系,还是说梅花客栈的真正老板,其实就是她。南宫潇玉不敢往下想,见柳依依拐入一条小径,他也立即跟了过去,突然走到一处悬崖边上,没路了。突然间,柳依依一跃而下,没入那云海之中,南宫潇玉紧随其后。一路上,南宫潇玉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待到柳依依走到一座阁楼前停了下来,他也停了下来。
南宫潇玉抬头望去,那座阁楼上赫然出现“寒桢门”三个字。此时的南宫潇玉如同被人抽掉了力气一般,连站也站不稳了,心中一阵悲凉,心道,“为何我最信任的人要骗我!原来她一直都是寒桢门的人,那我爹的死,我师父的死是不是也与她有关。”
南宫潇玉后退了两步,见柳依依缓缓走进寒桢门,门口的两人对她很是恭敬,看来柳依依在寒桢门的地位绝不是普通弟子这么简单,那么她究竟是寒桢门的什么人呢!
他迈开沉重的步子,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步一步往前挪动。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敢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徐暮之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咳嗽了几声,一旁打盹的程素儿被惊醒了,快步奔到床边,问道,“你可好些了?”徐暮之见是程素儿一阵诧异,又咳嗽了几声,额头上不停地冒汗珠,程素儿见此状况,掏出帕子准备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但被徐暮之一手推开了。
程素儿明白是何缘由,倒也不急着动手,待到徐暮之咳嗽的没那么厉害了,才说道,“那晚伤了你,是我不对。你我无怨无愁,我不该下此毒手,我向你道歉。”
听她这么一说,徐暮之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她,虚弱的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程府的大小姐,我叫程素儿。”
“你既然伤了我,为何又出现在此?”
“我若不出现,总不可能看着你死吧!我是来给你疗伤的。”
“原来如此,南宫兄呢?为何就你一人?”
“他出去办点事,待会就回来了。”
“哦!能麻烦程姑娘给我倒杯水吗?”
程素儿点了点头,倒了杯清水准备喂给徐暮之喝下,但徐暮之却谢绝了,而是自己接过水杯,一饮而下。程素儿又道,“徐大哥其实不用叫我程姑娘,叫我素儿就行了。”
“你我初识,叫素儿不大合适吧!”
“有什么关系,我爹娘平时就叫我素儿的。”
“你爹娘是你的亲人,叫你素儿也无不妥,我不是你的亲人。再说,男女有别,贸然称呼别人名号,不大好吧!”
“我觉得我跟徐大哥一见如故,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当你的亲人啊!”
徐暮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说吓到了,杯子“砰”的一声摔碎在地上。程素儿见此状,连忙去捡。一不小心,手指被划了一道口子,徐暮之问道,“程姑娘没事吧!”
“没事!只是手指割破了而已。”
程素儿从容的包扎好伤口,又蹦到徐暮之身边说道,“徐大哥成亲了吗?”
“还没有!”
“那你娶素儿怎么样?”
徐暮之又是一惊,连续咳嗽了几声,好久才缓过来说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如此草率。”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双方父母同意,你也同意,对不对?”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感情这种事情一不能草率,二不能勉强,对吧?”
“那徐大哥就是嫌弃我了?”
“我不是嫌弃你,我的意思是说......”
程素儿抢先一步说道,“既然徐大哥不嫌弃我,为何不愿意娶我呢?”
徐暮之无奈笑了笑,说道,“不嫌弃并不代表就喜欢,你还小可能不大明白我的意思。”
“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年纪小,对吗?可我今年都已经十八岁了。”
“我不是说你年纪小,我是说......”说到这,徐暮之深吸了口气,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我不能娶你的原因,一是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二是我不喜欢女孩子太主动。”
此话一出,程素儿瞬间不说话了,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缓缓走到窗前,不再说话,一动不动。
这时,南宫潇玉走了进来,也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一进来就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
徐暮之看着眼前发呆的两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唤了南宫潇玉好几声,他也不说话,唤了程素儿几声,同样不说话。
就这样,安静地到了深夜,徐暮之稍微能下床走动,于是吩咐店小二准备了些饭菜送到房内。但两人还是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徐暮之心道,“南宫兄碰到什么事了,我是不清楚,可这程姑娘怎么也变成这副模样了。”突然,他灵机一动,对着程素儿叫了声“素儿!”
果然,程素儿瞬间就回过神来了,欣喜的拉着徐暮之的手,说道,“徐大哥,你刚才叫我什么?”
“素儿。”
“徐大哥你终于愿意叫我素儿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咱俩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呢!”
徐暮之苦笑道,“随便你怎么想吧!”
“徐大哥,我刚才想通了,虽然你有喜欢的人,但只要你没有成亲,就无所谓了。”说完,紧紧抓着徐暮之的手不放。徐暮之无奈又是一笑,挣脱手,试图化解尴尬。突然想起南宫潇玉来,问程素儿,“南宫兄今天是出去办何事?”
“你们之前不是问我,梅花客栈如今的老板是谁吗?我就告诉他,说这个人目前住在匡山顶峰,然后南宫庄主就去了,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徐暮之想了想,又道,“你不是会疗伤吗?那你给南宫兄把把脉,看他是不是受了伤,或者中了什么毒。”
程素儿点了点头,伸出纤纤细手,准备给南宫潇玉号脉,但南宫潇玉突然看了徐暮之一眼,一旁的程素儿被吓了一跳。
南宫潇玉淡淡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徐暮之道,“你到底遇上何事了?”
“我下午去了匡山顶峰,你猜我看见谁了?”
“是谁?”
“柳姑娘。”
“依依,你确定你没看错?”徐暮之满脸质疑的神情。
“我不会看错的。后来我一路跟着她,跳入了一片云海之中,结果终于看到了寒桢门的大门,只见她走入了寒桢门,没人阻拦,看守的人也对她毕恭毕敬。”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寒桢门的人?”
南宫潇玉道,“开始我也不相信。所以我回来一直不说话,就是不想去面对这个事实。柳姑娘是咱们的朋友,你说我爹和我师父的死跟她有关吗?”
徐暮之突然沉默了。
程素儿道,“这位柳姑娘是何许人也?”
南宫潇玉道,“是我和徐兄的一位知己好友。”
程素儿道,“想必是红颜知己了。”
徐暮之道,“我想明早就去一趟寒桢门。”
程素儿道,“可你的伤势还没好,不能这么快出门,而且如果遇上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情,那更不得了了。”
“无妨。南宫兄,明早咱俩一起去,我觉得有必要向柳姑娘问个明白。”
南宫潇玉点了点头。一旁的程素儿说道,“你们都去,那我也要去。”
徐暮之道,“我们是去办正事,你一个女儿家还是不要去犯这个险了。”
“你们少瞧不起人了。女儿家怎么了,别忘了,你俩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经她这么一说,南宫潇玉与徐暮之都一脸尴尬,也不好再说什么。
此时夜已深,程素儿和南宫潇玉都打算回房睡觉,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清楚地说话声。其中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此次来玄刹门,务必要得到飞叶刀!”
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现在玄刹门的掌门死了,群龙无首,正是咱们出手的好时机。”
温柔的声音接着道,“明天我们先派一些人到玄刹门闹事。待到事情不可收拾之时,咱们再出手相救。”
浑厚的声音道,“然后再趁机逼问飞叶刀的下落。”
温柔的声音道,“师兄说的是!”
听到这,南宫潇玉觉得这两个声音似曾相识,思绪渐渐回到了当初落花庄一役的时候,突然脑海中显现出两个人的身影来,心道,“这两人不就是洛阳的滕万里和封不一吗!”
他推了推身旁的徐暮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程素儿也跟着走了过来。
南宫潇玉道,“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个是滕万里,一个是封不一。”
程素儿道,“那南宫庄主可分得清哪个是滕万里,哪个是封不一吗?”
“滕万里做事冲动,凡事不经过大脑。所以刚才说话浑厚的那个就是滕万里;而封不一心思细腻,做事情考虑比较周详,说话柔声细语的那个就是封不一。”
徐暮之道,“从他们的对话来看,明天玄刹门怕是一大劫啊!”
南宫潇玉点头道,“的确,而且我猜想明天应该不止洛阳城的两位会去,估计还有许多其他门派也会去。所以,我想去寒桢门的事情先暂且缓一缓,当务之急玄刹门的事情比较重要。”
“好,没问题,我跟你一起去。”
一旁的程素儿道,“我也一起去。”
次日清晨,阳光初现,浓雾渐散。一群身着黑色衣服的中年汉子蜂拥而入玄刹门内,看门的几名弟子无力阻挡,只能看着这帮人一拥而入。其中,一名带头的中年汉子叫嚣道,“玄刹门的人给我滚出来?”
这时,只见一位老婆婆,慢慢从大堂内走了出来,步履蹒跚,头发花白,大约七十多岁的年纪。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这帮中年汉子,说道,“你们是谁?来玄刹门有何贵干啊?”
带头的中年汉子道,“玄刹门的人都是缩头乌龟吗?居然派了个老东西出来,叫寒辞诺和水环山出来。”
老婆婆道,“你找我家少爷小姐有什么事吗?”
“啰里吧嗦,叫他们出来,交出飞叶刀。”
那老婆婆咳嗽了两声,说道,“原来你们是为了飞叶刀而来,那我就不通知我家少爷小姐了。”
带头汉子道,“飞叶刀不就在你家少爷小姐手上吗?赶紧叫他们出来,不要再当缩头乌龟了。”
老婆婆粗声道,“谁说飞叶刀在我家少爷小姐手上!你们都弄错了。”
带头汉子道,“废话少说,江湖上都传遍了,飞叶刀就在玄刹门,赶紧交出飞叶刀。”其余的中年汉子也在一旁叫嚣着,众人异口同声道,“交出飞叶刀!交出飞叶刀!”
老婆婆又咳嗽了两声,说道,“现在的人啊!真没礼貌,一点都不尊重长者。”说完,老婆婆转过身,往大堂内走去。这时,院子内突然飘来一阵香味,带头汉子用力闻了闻,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好香啊!”其余汉子也就着鼻子嗅了嗅,说道,“真的好香啊!哪里来的香味?”
就在这帮人在嗅着香味时,突然众人感觉到一阵眩晕,视线开始模糊,接着便不醒人事,纷纷倒下了。那位老婆婆又从大堂内走了出来,说道,“让你们没礼貌,这下尝到厉害了吧!”说完,老婆婆命几个家丁将这帮人抬了下去。
没过多久,洛阳城的滕万里和封不一也纷至沓来,一同出现的还有紫云谷的庄名初和秦秋燕。滕万里道,“紫云谷的各位也来了,看来大家都对飞叶刀虎视眈眈啊!”
庄名初道,“滕城主此言差矣,我们可不是为了什么飞叶刀。我们自知紫云谷与飞叶刀无缘,但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飞叶刀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危害武林吧!”
滕万里道,“说白了还不是为了飞叶刀,干嘛找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
庄名初瞪了滕万里一眼,不再理睬他,两队人马大步流星地踏入玄刹门内。
这时,那位老婆婆又再一次出现了,说道,“各位光临玄刹门,有何贵干啊?”
封不一道,“我们是来见玄刹门的当家人的。”
那婆婆突然大声说道,“什么人?我听不清楚,你说大声点。”
封不一大吼道,“当家人。”
老婆婆掏了掏耳朵,说道,“听清楚了,用不着这么大声。我就是玄刹门的当家人,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庄名初道,“你是当家人?那寒辞诺和水环山又是玄刹门的什么人?”
老婆婆道,“我就是玄刹门的当家人啊!整个玄刹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管的,寒辞诺和水环山他们都得听我的话,所以,你们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
封不一道,“这?我们其实来玄刹门,是想见见二当家和三当家,能麻烦婆婆请他们出来一见吗?”
老婆婆道,“弄了半天,你们不是要见我,原来是要见少爷和小姐。”
滕万里见这婆婆慢吞吞地,手脚也不利索,心里有些着急,说道,“老太婆,赶紧叫他们滚出来,要不然我就铲平玄刹门。”
老婆婆掏了掏耳朵,又道,“谁家的狗在乱嚷嚷,叫得可真难听。”
滕万里听那婆婆将自己说成是狗,一时火冒三丈,拔出金刀,准备朝那婆婆砍去。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何事如此热闹?”
众人放眼望去,原来是似水山庄的百里定带着弟子前来。
滕万里冷笑道,“又来一个抢刀的。”
百里定见洛阳城和紫云谷的人都在,突然寒暄起来,拱手道,“二位城主好久不见,庄掌门,秦二当家好久不见。”
众人见百里定如此问候,也都一一回了礼。
老婆婆眯着眼看了看百里定,说道,“这位先生也是来找我家少爷小姐的。”
百里定拱手道,“婆婆您好,在下是来悼念月掌门的,听闻月掌门不幸丧命,在下前来玄刹门只是以表哀思。”
秦秋燕冷笑一声,心道,“这借口比我们的还好听,假惺惺。”
老婆婆道,“原来大家都是来找我家少爷小姐的。你们等会儿,我去告知少爷小姐。”
待老婆婆离开之后,滕万里道,“今天不见到飞叶刀,老子就赖这不走了。”封不一推了推滕万里,示意他少说话。但滕万里还是一直喋喋不休,说一些没头脑的话。庄名初在心里暗笑滕万里愚蠢,心道,“今天谁不是为飞叶刀而来的,就这么堂而皇之说出来,立马就变成众矢之的了。”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那老婆婆也没再出来。滕万里有些着急,说道,“怎么还没人?玄刹门的人都死光了吗?”正当滕万里气急败坏之时,突然感觉到头部一阵眩晕,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封不一,说道,“大哥,你有没有问道一股异香?”封不一嗅了嗅,说道,“还真是。”不一会儿,众人开始议论起这股异香的源头。百里定突然意识到事有蹊跷,立马凝神定气,屏住呼吸。庄名初和秦秋燕也意识到事情有问题,于是也纷纷运功,开始屏住呼吸。果然,不一会儿,不少弟子已经纷纷倒在地上不醒人事。只剩百里定、滕万里、封不一、庄名初和秦秋燕五人在运功闭气。
这时那位老婆婆又再次出现了,以矫健的身躯大步走了出来,说道,“你们这帮不速之客,就知道打飞叶刀的主意,今天就让你们尝尝‘彼岸香’的厉害。”
滕万里怒斥道,“好你个老太婆,原来是你搞的鬼。我今天就要你的命。”
那老婆婆笑道,“滕城主还是不要太用力的好,这‘彼岸香’越是运用内力,就越是扩散得快。”说完,那婆婆大笑了几声,突然摘下人皮面具,众人一看,原来这位老婆婆居然是寒辞诺假扮的。
这时,水环山也从大堂内走了出来,说道,“想打飞叶刀主意的各位,还是请回吧!在这待得越久,吸入的迷香也会越多。”
就在此刻,百里定突然跃到水环山身前,一只手勒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锁着他的喉咙,说道,“就你们这点小儿科,难不倒我。”
水环山诧异道,“你没中‘彼岸香’的毒?”
百里定道,“当然没有。我从踏进大门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这个院子有古怪。”
水环山被百里定抓着动弹不得,一旁的寒辞诺怒道,“你赶紧放开她,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百里定道,“就凭你,还不是我的对手,赶紧交出飞叶刀,要不然你今天就准备替他收尸吧!”
“哟哟哟,这么多人欺负两个晚辈,害不害臊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大门口处传来,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只见一位女子和两名少年走了进来。那两名少年众人都认识,是南宫潇玉和徐暮之,但这位女子却不曾见过。
寒辞诺朝南宫潇玉的方向望去,只见他也在看着自己。
百里定道,“看来落花庄和追云山庄也觊觎这飞叶刀啊!”
徐暮之道,“百里庄主此言差矣。我们是这位寒姑娘和水少侠的朋友,今日朋友有难,自当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