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萋萋与水樱樱看着南宫潇玉远去的背影,咯咯笑出了声。这时柳依依走了过来,说道,“好你们两个小鬼,竟然戏弄别人。”
水樱樱道,“依依姐姐,这也不能怪我们啊!婆婆说了,她不想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他听这个人呼吸匀称,一看就是练武之人,绝对不是什么游山玩水偶然到访之人,所以婆婆才让我们用镜水山庄的事情来试探试探他。”
柳依依道,“试探的结果就是,这个人虽然是江湖中人,可却没有一点江湖中人的恶习,对人恭谦有礼,敦厚善良,可对?”
芳萋萋道,“全对!婆婆很喜欢这个年轻人,她老人家说了,下次如果这位花公子再来,一定热烈欢迎。”
柳依依看着南宫潇玉远去的背影,心道,“但愿是花公子,而不是花花公子。”
芳萋萋见柳依依想得出神,便问道,“依依姐姐在想什么呢?”
柳依依道,“没什么,这次我是来看婆婆的,她近来可好?”
水樱樱道,“婆婆好得很,倒是掌门,怎么从来不来看婆婆呀!”
柳依依道,“这个中缘由,你们这些小丫头是不会懂的,不跟你们瞎唠叨了。”说完,柳依依来到樊清玉住的院子,一条小径直接通向门口,小径的两边种满了“一品红”,颜色鲜艳,美不胜收。柳依依心道,“南宫刚才所谓的未名花就是指这一品红吧!”正看着出神,突然樊清玉从屋里出来,见是柳依依,大喜,说道,“依依来啦!”
柳依依高兴地奔到樊清玉身边,撒娇道,“婆婆,我好想你呀!”
樊清玉笑道,“婆婆也很想你啊!你是个好孩子,经常来看婆婆,你那师父就不一样了。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人影。”
柳依依拉着樊清玉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这时芳萋萋和水樱樱端上来茶水和果子。芳萋萋道,“依依姐姐这次回来有没有给我们带好东西呀?”
柳依依道,“那是自然,这次给你和樱樱妹妹都带了好东西,晚上我到你们房间来,咱们一起说话。”
樊清玉看着眼前的三个小丫头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乐开了花。待芳萋萋和水樱樱离开后,樊清玉才问道,“最近你师父在忙些什么?”
柳依依道,“师父在忙着重建寒桢门一事。”
听到“寒桢门”三字,樊清玉刚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了回去,叹气道,“四十多年了,你师父始终放不下过去的旧仇。”
柳依依道,“师父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其实师父他最希望的还是能得到婆婆您的理解与认可。”
樊清玉道,“他想做什么我也从来没有阻拦过他,所以他想重振寒桢门我理解,只是一点,我希望你师父不要再找墨成谷、追云山庄和落花庄的人报仇了。你看你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姑娘,为了你师父的事情常年在外奔波,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婆婆看着心疼,婆婆希望你以后能过上平淡安逸的生活,不要再像你师父一样。”
“婆婆,没关系的!虽然我常年在外走动,但也长了很多见识呀!”
樊清玉道,“真是个好孩子!”说完,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又道,“婆婆在这逍遥居也住了几十年了,未曾下过山,既然你去过很多地方,那跟婆婆讲讲你的所见所闻吧!”
说起游山玩水,这是柳依依最喜欢说的事情,于是她开始给樊清玉讲起这段时间在外的经历,直到昼夜更替,夜幕降临。
南宫潇玉匆忙赶下山,回到客栈,一见到小二,都没来得及喘气,变问道,“今天白天,有没有一位姑娘来找过我?”
店小二答道,“今天没有,前两天倒是有一位!”
这话让南宫潇玉有些疑惑,问道,“为何是前两天,前两天我不是还没来这住店吗?”
店小二诧异道,“客官,我看您是贵人多忘事啊!从你住进我们客栈开始,您已经有两天没有回过客栈了。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这两天每天都来客栈等你,后来实在等不到你,她就回去了。”
“那她回去时,可有留下什么话没?”
店家摇了摇头。
南宫潇玉心道,“这回寒姑娘怕是生气了,而且现在天色已晚,晚上去玄刹门打扰,颇有不便,还是明天亲自登门道歉为好。”
第二天一大清早,南宫潇玉就来到玄刹门门口,他轻轻敲了一会儿门,开门的是水环山,水环山道,“南宫兄登门拜访,快快有请!”南宫潇玉道,“不知寒姑娘在府上吗?现在可否方便一见?”水环山道,“我三妹前两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每天都到很晚才回来。从昨天开始就不出门了,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说话也不吃东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南宫潇玉道,“不知现在可否让在下见一见寒姑娘?”
水环山道,“您请吧!”
于是,水环山带着南宫潇玉来到寒辞诺的住处,是一处安静的小院,院子里种满了梨树,可惜现在还未到花期。这让南宫潇玉想起落花庄的梨树来。
水环山道,“我三妹就住在这里,您有什么话,可亲自跟她说。”
南宫潇玉拱手道,“多谢水公子!”
水环山离开了小院。此刻,南宫潇玉站在院子里忐忑不安,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寒辞诺解释这一切,犹豫之余,不停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正当南宫潇玉焦头烂额之际,屋子的门开了,开门的是寒辞诺,但他一见到南宫潇玉又即刻把门关上了。南宫潇玉一个箭步奔到门口,说道,“寒姑娘,你听我解释,前两天我因为有事情出去了不在客栈,并非存心让姑娘久等。”
寒辞诺道,“谁说我等你了,你不要自作多情!”
这话让南宫潇玉不知如何接下去,毕竟他和寒辞诺两人从来都没有向对方表明过心意,所以刚才那番话听起来确实有点自作多情的嫌疑,但这也让南宫潇玉了解到原来这位寒辞诺姑娘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子。
南宫潇玉道,“寒姑娘,我确实是有事情耽搁了,还望姑娘能够明白!”
寒辞诺内心有所动摇,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大事让南宫庄主失信于人?”
南宫潇玉本打算把这两天遇到的奇闻怪事说与寒辞诺听,但转念一想,逍遥居的那位婆婆是位隐士,从不参与江湖纷争,自然也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她,所以还是不要透露她的行踪为好。于是,南宫潇玉以“不便相告”四个字回应了寒辞诺。
寒辞诺心里刚刚升起的希望又很快破灭了,其实她根本不关心南宫潇玉这两天去做什么了,她只是希望门外的这个人能给她一个台阶下,哪怕是编造一个谎言也好。可惜她终究没能等来南宫潇玉为她编造的谎话,因为南宫潇玉根本就不打算欺骗她。
寒辞诺道,“既然南宫庄主不便相告,那就请回吧!”
南宫潇玉道,“寒姑娘,你当真要赶我走,当真不想见我?”
寒辞诺内心也在挣扎,其实她并不想让南宫潇玉走,但最终还是自尊心胜出,她冰冷地回了句,“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语气有些决绝,南宫潇玉的内心仿佛被针刺了一般,呆呆站在门外许久。两人之间隔着一扇门,谁也不说话。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寒辞诺有些心软,心想,只要南宫潇玉轻轻敲一下门,她就打算原谅他。
终于,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寒辞诺大喜,打开门,可是门外站着的却是水环山。寒辞诺道,“南宫庄主呢?”
“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时辰以前。”
“二哥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好像说回杭州。”
水环山话音刚落,寒辞诺就冲了出去,这一刻她非常后悔,她不断埋怨自己那可怜而又可笑的自尊心。可是她找遍了整个大街,甚至整个九江城,都没能找到南宫潇玉的身影。
秋风萧瑟,寒风渐起。不知不觉已到白露时节,南宫潇玉站在居雅斋的阁楼里,看着满眼的萧条与落寞,不禁感叹道,“秋风清,秋风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阁楼的屋顶处传来。
南宫潇玉放眼望去,发现柳依依正一个人坐在那里。
“柳姑娘坐在那里是何故?”
“赏月!”
南宫潇玉抬头看了看天,一片乌云遮天,根本没有月亮,不禁笑道,“天上又没有月亮,你赏哪门子月?”
“明月在心中,尔等凡夫俗子怎会看得见!”
南宫潇玉笑了笑,说道,“说禅机我是说不过你,不如下来喝两杯?”
“喝两杯可以,不过你那酒太拙劣,还是喝我带的好酒吧!”
柳依依从居雅斋的阁楼顶一跃而下,手里还提着一坛酒。
南宫潇玉道,“你提的是何酒?”
“这酒名叫‘糊里糊涂’。”
南宫潇玉不禁笑了起来,说道,“那这酒可千万喝不得,喝了不就变糊涂了?”
柳依依摇了摇头,叹道,“如若真变成糊涂之人了,那岂不更好,什么都不用管了,烦恼也没了。”
南宫潇玉听她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止住了笑声,说道,“喝!”
第二天清晨,微风拂面,南宫潇玉不禁感到一丝凉意,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在凉亭了睡了一夜。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脑袋,又看着桌上放着的那一坛酒,突然想起昨晚柳依依有来过,可这早晨却不见了踪影。这时,酒坛子旁边的一张字条映入了南宫潇玉的眼中,他拿起字条,见上面写着,“此去一别,后会有期,南宫兄珍重!”
看到这,南宫潇玉瞬间清醒了,心道,“这柳姑娘真是来去一阵风,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也不打声招呼!”想到这,南宫潇玉忽然觉得内心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在亭子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