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兰抓了抓头发说:“姐夫,还是让我烧水吧,你去脱去。”炉子里的炭火燃的正旺,灶房里的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煤烟味,她就狠狠咳嗽了几下。
鼓风机呜呜的响着,叶远光苦笑了一下说:“好,可别把火给烧灭了啊。水热了,舀到木桶里,等一会我来提。”
月兰捂盖子着鼻子说:“你就放心吧,烧不灭的。快去呀,愣在那里看我干啥?”
听到这话,叶远光的脸突然有点发烫,心想,月兰可是他的暗恋对象啊。当年在一个学校读书的时候,他经常借下课要么放学时间跑到她的教室门口偷看她。
后来就开始写情书追求她,等他终于把她追到手时,她却告诉他,她快要和别人结婚了。那时候,他差点拿根绳子去上吊。
原以为她会嫁作人妇,相夫教子,谁知就在快要结婚的前几天,那男人却突然暴毙而亡。
她的婚最终没结成,得知他还没有成家时,她就告诉爹娘要嫁给他,可他们嫌他是个穷光蛋死活不同意。
没过几年,他和蝴蝶成了亲,那段无望的爱情也就成了过眼云烟。但是,由于月兰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男人,所以,他一直对她有种情感上的幻想。虽然后来知道她是蝴蝶的表妹,可那种幻想一直没有磨灭过。
直到前不久,她和周长生结了婚,他才觉的是时候把她从自己的内心深处抹掉了。
见他呆愣在灶房门口,月兰给灶子里加了一铲炭屑,就走上前用粘了煤灰的手捏住他的鼻子,说:“姐夫,姐夫你想啥呢?”
叶远光这才回过头看着她,略显生气的说:“月兰你这是干啥哩嘛,让人眺见多不好。”对于他来说,如果是几年前,他倒是喜欢她这样调皮,可是现在,她若调皮他就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了,现在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若让蝴蝶给看见了,不吵翻天才怪。
月兰也不管他啥神情,只顾盯着他黑乎乎的鼻头哈哈哈的笑。
叶远光摸了摸鼻子见满手的黑,就说:“都老大不小了咋和那长不大的碎娃(小孩)一样。好好看着火知道不?”
月兰连连点头,说:“哎呀!知道了。”
王翠花打开院门见梅花不在家,就站在院里嘀咕:“怪了!人到哪里去了?”此时,听见叶月兰在和叶远光调笑就说,“这女人也真是的!花蝴蝶都昏过去了,她还有心情笑?唉!”
俊娃还在墓地呆着,梅花远远看见他用双手托着脸颊,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活像个泥人,于是就躲在草丛里不好意思露脸。心想,怪了!他咋来了?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呢?可她是来祭拜栋栋的,他在那里,有些知心话她就无法说出口,于是,只能悄悄的蹲在那里,耐心等着他离开。
其实,能在这个时候看见俊娃,梅花的内心是无限喜悦的。她的情绪很低落,正盼着有个人能来安慰安慰她,排解她心里的苦闷,让她快乐起来。而这个人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比她大几风岁的俊娃。原以为这种期望像梦一样虚妄,可没想到他真的出现了。
俊娃在那里呆坐了片刻,然后站在坟前说:“栋栋,你安息吧。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要是还有啥未了的心愿,晚上托梦给我,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实现。岁月如梭,人生苦短,一辈子眨眼就过了。希望你在那个世界里,开心,快乐,耐心的等着我。但愿来生,我们还能一起掏马蜂窝,一起上学放学,一起追求喜欢的女子娃,你说好不好?”
这时,一股风吹来,并在坟前打着漩涡。
梅花睁大眼睛瞅着那个卷着沙尘和杂草的漩涡心想,俊娃说的话,栋栋哥哥一定听见了。她想对他说的,也是同样的话,只不过后面那句话有点不一样。她希望来生,自己能托生成男娃,是俊娃一样,和他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不要像今生,在一段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里纠缠不清。
俊娃说完,跑到附近的松树林里挖了一株兰草栽到坟上,又摘了好些大一点的核桃树叶,把它们用藤萝串在一起,做成个水瓢,到水沟里取了好几趟水,把兰草浇透了,这才拍拍身上的尘土抬起腿往回走。
他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于是顿住脚,仔细聆听着。
梅花捂着腿,面如土色的瞪着那条胳膊粗的菜花蛇,硬是不敢挪动身子。生怕一动,它扑上来再把自己咬上一口。
俊娃闻声赶来,看到她的那一刻,惊的张大了嘴巴:“梅,梅花!你跑这里干啥来了?你咋了?”菜花蛇的肤色和周边的青草一模一样,他一时没有看见。
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大救星。梅花一激动,眼泪就不停的往下掉:“我,我,你快走开,有蛇呢。”
俊娃大惊失色的边往后退边问:“有蛇!蛇在哪里呢?”他一退正好踩住了蛇的尾巴,菜花蛇迅速缩回脑袋缠住了他的腿。
看到这情景,梅花差点晕了过去,害怕使她说话时也结巴起来:“在,在你的腿,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