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心说,在确是块风水宝地,只可惜叶家就那么一个独苗,以后还旺谁的财呀?还能出啥大人物么?除非观世音菩萨能给花蝴蝶几颗能生娃的灵丹妙药,要不然就没啥指望了。
叶远光见村长呆愣着就说:“叔,那个棺木咋样了?”村长说:“棺材板的尺寸和式样都量好了,大家正在忙着上胶,胶上好了晾一晾,刨光,刷上油漆,打上蜡就可以了。”
叶远光非常感激的说:“叔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在这,我还真撑不起这么大的场面。”村长叹了口气说:“远光,你说这话就是见外了,谁让咱们都是乡亲呢。”
叶远光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说:“叔,等把这事忙完之后,我再好好谢谢你和乡亲们。那个饭都做好了,让大家先放下手里的活赶紧来吃吧。”村长说:“好,我这就去叫大家去。”
叶远光见他去了,这才瞅着愣在一边的梅花,然后走上前说:“梅花,快到晌午了,咋不见你爹和娘呢?”
梅花像做错了事支支吾吾的说:“他们,他们一大早就到门前岭后面的沟里种地去了。”
叶远光这才把她叫到院外通向后头沟的小路上,见四下无人便小声说:“梅花,叔想问你个事,你要是知道就不要蛮着我老实交代。你要是不知道那我也不为难你。”
梅花也不惊慌,只说:“叔,啥事你问吧。只要我知道就一定如实告诉你。”叶远光知道她是个诚实的好娃,于是欣然一笑说:“那个,昨晚上,栋栋是不是和你蝴蝶婶吵架了?要不就是别人事情让他受了刺激,不然他咋会跳,跳井呢?”
梅花见他问到了重点,只好欲盖弥彰的说:“昨晚?没听见他们吵架啊。好像栋栋哥昨天下午多外面回来就昏倒了,后来我去看他,他已经醒了,只是有点发烧,不过还吃了一大碗面呢。后来,我就回去睡觉去了。今天早晨,我睡的迷迷糊糊就听你和婶子在院里喊叫他,我才知道他不见了。”
叶远光深深叹了口气说:“行了,叔也不问了,大家都在吃饭哩,你也去吃吧。饭菜都做停当(好)了,你自己去舀吧,啊。”
梅花小声说:“哦。”明知心中有愧,她哪还有心思吃饭。紧跟着叶远光走进院子,然后径直来到上房。
花蝴蝶和娘已经醒了,梅花上前叫了声婶子,可她像没听见一样不理不睬,傻坐在炕上似乎谁都不认识了。
叶家的亲属个个神色凝重,表情严肃。有的在出谋划策,有的在忙前忙后,没有人理她,似乎已经知道,她就是使栋栋跳井的导火索。
俊娃的姨看到她僵在那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就走上前说:“梅花,你还是回去吧。你爹娘刚才过来,被那死鬼——栋栋的姨和外婆骂的狗血淋头,说你们是阎王身边的小鬼,专门来锁命的。把亲亲的娃给害死啦!……你在这,小心他们看着心生怨恨,冲你骂起来,你还是回去吧。”
听到这话,梅花一肚子的委屈,喉咙像是扎了刺,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俊娃姨继续说:“你是不知道哇,刚才那鬼娃的姑还骂你呢,说你是害人的精,专门要男人的命哩。说你嫁给谁,谁就活不长。”她刚说完,梅花只觉眼前一黑,就直直的栽倒在了屋檐下。
挂满了黑,白纱挽联的,充满悲痛的院子里,嘟呐嘟呐,呜呜呀呀,嗡嗡嘤嘤的唢呐声,锣鼓声,二胡声,听着尤其凄怆,悲凉,似乎是准备给她而不是栋栋的。
那一刻,她觉的自己像是跟着栋栋正在往另一个世界走,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俊娃姨见她昏倒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在原地转了几圈,这才把她扶起来往上房走。
梅花睁开眼睛,打起精神说:“婶子,你去忙吧,我,我能走。”俊娃姨说:“哎呀!你这娃还真是犟,站都站不稳了还说能走。你不愿意去他家,那我把你扶回去行不?”
梅花说:“婶子,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回去。”说着就摇摇晃晃的出了叶家大院。
大家都太忙了,吃过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俊娃姨的任务是帮助村长家媳妇招呼村里的女人摘菜做饭,所以也无暇顾及梅花,就由她去了。
爹娘果然回来了,此刻,正一脸沉重的坐在门槛上,时不时就唉声叹气的,看上去特别伤心。
梅花走到他们面前说:“爹,娘你们,你们啥时候回来的?”王翠花说:“刚刚。”过了一会又说,“你跑过去干啥去了?人家刚才把我和你爹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过去做啥去了嘛?从今往后不要再到他家去了听见没?”
梅花愣了半天才说:“哦。”本来她还想着,等他们回来了一起过去帮忙的,现在看来,这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只能呆在家里,等爹娘吃过饭出了门,才开始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