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脸寡妇被吓的脸色发青,一直坐在井边的草丛里没敢挪脚。俊娃她姨已经跑到大路上去了,她好后悔刚才往井里看了一眼,这以后要是闭上眼就做噩梦,那还不折磨死人呀?
花蝴蝶和叶远光来到井口,敛声屏气朝井里一望,果然看见个人,并且那人看上去特别眼熟。这一望,他们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花蝴蝶一想到栋栋写的信就一扑腾一直抒己见坐在了泥地上。叶远光也顾不上管她,急忙喊村里人前来打捞。
陆续起床的乡亲听到吵囔声,连脸都没洗,就往井边跑。他们有的拿着绳子,有的扛着梯子,有的带着有铁钩的木头长杆。个别人啥也没带,因为他们还没弄清状况。而有的弄清了状况啥也不带,他们纯纯是跑来看热闹的。
不过一小会时间,不过直径两米的水井边就围了许多村民。帮忙的只顾认真商讨着打捞人的方法,想帮忙又插不上手的,只能七嘴八舌表示惋惜。
那个一向爱看热闹的赵红良说:“看上去是个年轻娃么,一个娃到底有啥事想不开咋就干出这傻事呢?”
王家的二奶奶说:“唉!这到底是谁家的娃嘛?好端端的跳啥井呀?嘿,我知道了,一定娃他爹打娃了。”
周书勤瞅着王二奶奶撇了撇嘴:“就算打两下也不能寻短见么,这娃呀还是气性小,他也不想想,他就这样撒手走了,爹娘还不被活活给气死呀。”“…….”一时间,前来帮忙的,看热闹的,闲得没事干的,把井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大家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窃窃私语。有的还在暗自高兴,因为当大家钩住那人的衣裳把他拉出水面时,他已经看到那就是叶远光家的独苗栋栋。叶家和他家有过节(矛盾),他家绝了后,他自然开心的不得了。
麻子脸寡妇和叶家也有深仇大恨,可她在帮忙打捞的过程中,看到是栋栋时,却咋也高兴不起来。同样是为人父母,失子之痛她深有体会。她也曾失去过一个娃,心想,等一会花蝴蝶看到是栋栋时,指不定会气的昏死过去。
这时,梅花也来了。这大半天,她心里一直很不安,分明在认认真真的生火烧水,可一不留神,锅灶底下的火就一下子串出来,差点烧了她的脸。好不容易把水烧开灌到热水壶里,熬上稀饭,准备蒸馒头的时候,却被锅里冒出来的蒸馏水烫了手。勉强把饭做好后,却听到村里吵吵囔囔往井边跑,心想栋栋还没有音讯,于是就跑来看看。
大家看到梅花,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似乎那溺水的人和她有脱不开的关系一样。梅花被看的不好意思,只能站在人群外等待结果,心想,如果是别人寻了死,那她的心就放下了。
不多时,尸首终于被捞上来了。大家一看果然是栋栋,于是都没敢说话在,愣在那里。就在这时,花蝴蝶感觉气氛不对,于是就慢慢的拨开人伙,叶远光跟在她后面,他们一同往尸体边挤。
大家表情都沉沉的,毕竟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好爱(愿意)。那水井是全村人共用的,如今栋栋死在里面,谁以后还敢吃里面的水呀?不仅不敢吃,就是打水浇地恐怕心有余悸吧?再说了,这年轻人死了,戾气重的很,以后天黑了,谁还敢出来吹凉风呀?一旦撞上栋栋的魂,那就没的救了。
花蝴蝶一看是栋栋,一下子扑上搂着他又哭又叫。叶远光也扑腾一下跪在地上抓住栋栋的胳膊连摇带筛。花蝴蝶趴在栋栋身上哭着哭着就昏了过去。叶远光遥了半天见栋栋没有一丝气息,就对着天啊——的大叫了一声然后就歪倒在地。
一时间,村民乱了分寸,不知道该顾那一头好。于是都唉声叹气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时,村长到村外开会回来刚好路过水井,见一堆人围在井边就问:“你们在干啥哩?”
王二奶奶说:“村长呀,不得了了,栋栋,栋栋跳井了。”村民这才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是呀,是呀。村长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问:“啥?你们说啥?栋栋跳井了?”他边说边往井边走,走近一看,眉头越发锁的紧了,“咋回事呀?到底咋回事呀?小小一个娃咋能跳井呢?”村民又说,我们也不知道。谁知道咋回事呢。可能和家里吵了架一时想不开吧。
梅花呆呆的站一边,眼睛就像死兔子的眼睛,一动不动的镶在眼眶里。整个人像冻僵了一样。
这时,村长见村民都瞅着梅花,心想同,她家和叶家只隔了一堵墙,应该知道发生了啥事,于是就问:“梅花,梅花,你知不知道栋栋为啥跳井呢?他是不是和他爹娘吵嘴了?”
梅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慢慢的转过头看了栋栋一眼,然后走过去把自已亲手绣花鞋的花手绢掏出来,硬是塞进他已经僵硬的手里。
常听老人说,人刚死后,还没入棺前,魂还在身上,给他的东西,他就会带走。要是晚一些,魂离了身,就不管用了。栋栋从小在金窝窝里长大,啥也不缺她没有值钱的东西留给他做纪念,就那个手绢是一直贴身带着的,有她的气息。留给他,也算是个念想吧。毕竟从小一块耍到大,就算无缘做夫妻,十多年的相惜相伴也胜过夫妻了呀。
村民都被梅花惊人的举动给吓住了,别说是靠近尸首了,就是看上一眼都让人觉的害怕。她的胆也真够大的?竟然敢走到跟前去?好在,她和栋栋的关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那么做大家也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