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见梅花不作声,心想,她可能也不知道原因。再说了,发生这种事,她一定怵的慌,问也问不出个啥来。于是就对大家说:“好了,好了,你们不要愣着了,赶紧把远光和蝴蝶用牛车拉回去。
周书勤说:“那,那这尸首咋办?”村长说:“先把这他们拉回去,这尸首么,等一会再拉。”俊娃他姨一直呆在大路上没敢再到井边去,只远远望着那口井,后来就赶着牛回去了。
大家见村长发话,就把花蝴蝶和叶远光连拖带拉弄上牛车,往叶家大院里拉。村长见大家拉着花蝴蝶和叶远光走远了,才问:“书勤,栋栋是啥时候跳到井里去的?”
周书勤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大家把他打捞上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水给泡胀了,看样子跳进去好些时间了。从尸首的颜色来看,估计是半夜的时候吧。”
村长吃惊的睁大眼睛说:“啥?半夜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们打捞之前刚刚跳进去的,心想,如果是那样或许还有救。”
周书勤叹了口气说:“也是命不该活呀!这阎王爷要他昨天死,他就是想活也活不到今天么。”
村长用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你说的也对,不过我看这娃一定是受啥刺激了。唉!死都死了,说这些还有啥用呢。好了,把人往回拉吧。”
此时,井边只剩菜下两三个人,除了梅花和麻子脸寡妇,就只剩下两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他们费了好大气力才把栋栋抬到大路上,站着喘了口气就又把他抬到架子车上。
回去的时候,梅花迈着两条僵了的腿,远远的跟在后面。栋栋被捞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变形的脸,她的心就已经空了。她想扑上去,把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或者说小丈夫从小鬼的手里抢回来。从此以后不和他吵,不和他闹,就像小时候那样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可她使尽力气就是挪不动沉重的双腿。
栋栋被拉回家后,叶远光和花蝴蝶刚刚苏醒,一看到他那硬的像冰块的身子就又扑上来,搂着他又摇又晃,又哭又闹。
村长心情沉重的把叶远光拉到一边说:“你呀,也不要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伤心也没用。赶紧张罗村里人给他办后事吧。按照老传统,人死了,首先要烧倒头纸,要做老衣,做棺材,可这事出突然,弄的人措手不及,要想一下子把所有的东西都置办妥当时间也不允许。不过呀,这村里人多,咱就多分派些人手,大家分头行动,这样就来的快些。眼看着一天比一天热呀!也不能在家里在多放,只能越快越好。”
叶远光目光呆滞的瞅着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些啥,看着看着就伸出手,一阵乱抓。
村长握住他的双肩说:“远光,远光,叔在给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叶远光说:“听,听见了。啊?叔,你,你说啥?”村长知道他被气熏昏了头,就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叶远光突然抓住村长的手瞪大眼睛说:“你,你说啥?做,做棺材?做老衣?为啥要给我娃做棺材?他好好的为啥要给他做棺材?你,你这人心眼咋这么坏呢?我娃把你咋了?你非要咒我娃死?你说,你给我说清楚。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叶远光跟你没完。”
村长知道他气糊涂了,于是喊了几个年轻人,让他们把叶远光五花大绑抬到卧房放在炕上,这才走进去坐在炕沿上语重心长的说:“远光啊!你的心情叔理解。这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谁都会受不了。可毕竟已经这样了,你还是打起精神来,和大家商量着给娃办后事吧。远光,远光,你有没有听到叔的话呀?远光。”
这时,叶远光才把目光慢慢的移到他身上,然后哭丧着声音说:“叔,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作啥孽了?”
村长叹了口气说:“你再别胡说了,啥作孽不作孽的?再说了,人各有命,富贵在天,说来说去,也是娃的阳寿短。”
叶远光捋了捋头发说:“叔啊!这事你和乡亲商量着办去。能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千万不要给我省。尽可能办的气派些,不要委曲了他。”
村长知道叶家财大气粗,根本不把钱放在眼里,于是就说:“远光啊,你就放心吧,叔一定会娃办的像模像样的。不过毕竟来说,你是娃的爹,很多事我还得听你的吩咐才好叫大家去做。所以呀,叔希望你不要再伤心了,最好是清清醒醒的,这样,才能方方面面考虑周到,给大家指派任务的时候也不会闹笑话么。”
叶远光说:“叔,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困了想睡一会。”
村长见他合眼躺下把被子往身上拽了拽,这才出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