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叶远光回来,花蝴蝶见栋栋睡了,就坐在坑沿上开始唠叨:“当初真不该订这门亲事,你说现在的娃是咋回事呢?当年我这么大的时候,碰到你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刚结婚的时候,和你睡一个炕上衣裳都不敢脱……”。
她说到这里,叶远光就忍不住噗嗤一笑,差点把嘴里的酒喷了她一脸:“你?你快别说了,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哩。还没结婚前,你就把我哄到房后头的红薯窑里,硕大的****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让我骑在你身上。那个,下面的我就不说了,这你都忘了?”
花蝴蝶狠狠在他背上捶了一拳说:“你个死老头子,那是我稀罕你……”叶远光还不等她就完就说:“稀罕我?稀罕我天天夜里折腾我,把炕都弄塌了好几回了,你没看我面黄肌瘦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桃花湾哪个不知道你花蝴蝶的利害本事。”
花蝴蝶说:“嘿!你到说起我来了,你自己都是个骚驴子,还好意思说我?没结婚前就摸黑从窗户钻进去,把刘寡妇家的给睡啦,你当我不知道?还在我面前装君子哩。”叶远光被她气的怒火中烧:“你个臭娘们,揭我老底哩!这都什么陈麻子烂谷子的事了,你还提?你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哇,我看你是裤裆里痒了想我捅两下是不是?”说着一下子扑过去骑在她身上,揪住她的头发就往脸上使劲抽。
睡在炕上胡思乱想的梅花,把他们那让人脸红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花蝴蝶杀猪般的哭声惊醒了梅花她爹白志钢,白志钢摸到了火柴点亮煤油灯准备去劝架,王翠花披着衣裳坐起来说:“你干啥去?让他打去,我看她不被叶远光收拾两下子身上就不自在。”
白志钢吃惊的说:“原来你没睡哇?我就奇怪了,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嗨,你是咋了?亲家吵架哪有不劝的道理哩?”王翠花把头扭向一边说:“哼,你的心眼倒是好么!你认她是亲家,她不认你这个亲家。再说了,床头打架床尾和,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多管闲事是想咋哩?”白志钢瞅着她问:“你今天到底是咋了?说起话来,满嘴的火药味!嗨,你是不是和蝴蝶吵架了?”王翠花这才老老实实对他说了。白志钢听完心里自然不爽快,心想,就知道人家眺不起白家,非要折腾娃的婚姻,现在好了,吹了。不过吹了也好,免得人家说我白志钢巴结他叶远光。这么多年来,这花蝴蝶动不动就和叶远光闹,三天两头吵的,也不知她是哪里不舒坦还是让鬼缠身了?简直就没消停过。
王翠花不准他去劝架,他只能吹了煤油灯消消的睡去了。
星河灿灿的夜里,那花香一如坛子里的美酒般袭人。小飞蛾张着柔软的翅膀,绕着摇摆的灯焰转着圈圈,一不小心被那炽烈的火焰燎了翅膀,黄豆般大小的身子跌落在桌子上,使劲的扑腾着,可就是飞不起来。
第一次遇到俊娃那天,穿的花衣裳还好好的放在箱子里,虽然短了,小了,可也勉强能穿。娘说剪了纳(做)鞋底吧。可梅花一直舍不得,只因那衣裳被梭娃摸过,抱过,所有的期望都在上面,因此索性放着,一放就是好几年。如今她也大了,就当是送给童年里的自己,一份难得的厚礼吧。
这天晚上梅花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大人的世界,她永远都弄不懂,也不想懂。只知道长大了就有了许多烦恼,有了说不清楚的烦心事,不知道咋去面对,如何为自己洗清冤屈找回清白。
坏名声就那么被传了出去,甚至被和她一起上学的小兰,小马传到了学校,传到了同学和老师的耳朵里。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可她一点也不恨丁俊娃,因为直觉告诉她,俊娃是个好娃,别人怎么胡说八道她都不在乎,本来也就没多的大事。
星期六下午,栋栋从学校回来了。看到梅花时眼神有点不大对劲,并且还有点慌张,想躲开她的样子。
梅花不知道前两天娘和花蝴蝶吵架的事情,要是知道或许就不会搭理栋栋了,但问题是她不知道。栋栋背着书包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她把脑袋从院门门缝里探出来说:“栋栋哥哥你放学啦?”
栋栋看向别处闷闷的嗯了一声说:“吃饭了没有”她说:“吃了,刚刚吃过。我娘露的蛤蟆鱼鱼(南方人称之为凉虾,和凉粉的做法很相似,只不过要把熟了的面糊糊倒在底部有很多窟窿的葫芦勺里,然后用饭勺使劲压,掉进冷水里凝固成形的小面砣砣,就叫做蛤蟆鱼鱼)还有呢,你想不想吃?想吃我给你盛一碗。”
栋栋听到这话,心理越发不是滋味,他头也不回边往院里走边说:“不吃了,我不饿。”梅花见他一直阴着脸,心想,会不会在学校和谁打架了?平时看见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院子里本来就很干净,可她拿着扫把,把地面划的一道一道的,就像是受了伤皮肤,尘土也在院子里四处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