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远光正在脱鞋子,花蝴蝶瞅着他那张崩溃有一丝微笑的脸就有点害怕,于是笑盈盈走过去说:“你总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还要过几天呢。哎!今天去镇上,粮站的人说你不在,前几天就出远门了?”她边说边帮他把脱掉的鞋袜放在门外的台阶上,晚上有风,让风把脚汗吹一吹,明天穿着舒服些。
栋栋把洗脚水放下就又到花蝴蝶买的那些东西里翻找发卡去了。叶远光趁他不注意捏了捏花蝴蝶的屁股说:“是么,出了趟远门。咋了?你问这干嘛?”花蝴蝶说:“不干啥,就是问问。饿不?想吃啥我给你做去?”叶远光一边洗脚一边说:“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朋友刚请吃的饭,不饿。”
栋栋在那些袋子里翻了半天,不见发卡就闷闷的说:“娘,我让你买的东西呢?”花蝴蝶这才拍拍脑门说:“哎呀!你看我这啥记忆性么,哎呀!明天我托人去买。”叶远光用棉布把脚擦干,她就把那双新买的凉鞋拿出来放在他脚边。
叶远光说:“托人买啥哩嘛?”花蝴蝶说:“今天上街的时候,栋栋非要我给梅花买一对发卡,我偏偏给忘了。”叶远光说:“给梅花买发卡?是他自己要给买的?”花蝴蝶说;“是。”她说完,叶完光嘿嘿一笑:“哎呀!咱家栋栋长大了,知道心疼梅花了。”栋栋见他这么说,屁股一扭就跑动因厢房去了。
花蝴蝶端着洗脚水来到院子望着窗户上栋栋的影子喊叫:“栋栋,你不吃饭啦?那可都是娘专门给你买的呢。快去吃去,吃了再睡。”栋栋打开窗户凶巴巴的说:“专门给我买的?哼!不让你买的你偏买,让你买的你偏不买,还找借口说自己忘了。你给自己买烟脂水粉的时候咋就没忘?”花蝴蝶一听来了气:“这鬼娃咋就不信我呢,忘了就是忘了么,我哄你干啥么?”栋栋大着声音说:“你就是不愿意买。”
梅花正在院里乘凉,见栋栋为了她和娘顶嘴,感到很欣慰。心想,看来,平时没有白对他好,不管他娘是啥态度,至少他心里是有她的,光平这一点,她就很知足了。
花蝴蝶把盆往台阶上一扔,结果力气太大,盆就叮当响了一下。叶远光站在上房台阶上说:“你要干啥?他还小你和他较啥劲哩嘛。赶紧上来我有事问你哩。”花蝴蝶只好拿着盆往上房走,边走边抱怨:“我上辈子到底造啥孽了,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唉!气死我了,简直气死我了。”
栋栋听她那么说从屋里跑出来叫囔:“把你气死活该,还好意思说我不成器,你才不成器呢。你今天上街前都在屋里干的啥,别以为我没看见就不知道。”叶远光听到这话,心里犯迷糊了,于是问栋栋:“你娘干啥事了?”栋栋正要说,花蝴蝶一边把叶远光往屋拉一边说:“哎呀!你别听那鬼娃胡说。今天我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么,就是那件事。”
梅花趴在墙头上,见花蝴蝶和叶远光走到屋里关了门,就小声喊:“栋栋哥哥,栋栋哥哥,你来,快来。”栋栋跑到墙角小声说:“你叫我干啥呀?得是想我了?”梅花拿着那张手掌大的核桃树叶盖到他脸上说:“你咋不害臊呢?谁想你了?谁想你了?”栋栋从墙头上翻过去说:“不想我叫我干啥?”
这时上房里传来花蝴蝶呜呜咽咽的哭声,声音很小,可听上去很伤心,很委曲。
梅花说:“没听见你娘哭啊?”栋栋无所谓似的说:“听见啦,咋了?”梅花在他的脑门上戳了一下说:“知道她为啥哭不?”栋栋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知道。”梅花叹了口气说:“你咋这么没心没肺呢?你真不知道?她都是被你给气的。”栋栋歪着脑袋背对着她说:“被我气的?莫明其妙,她哭跟我有啥关系么?再说了,你哪一只眼窝看到我气她了?”梅花跺着脚说:“你刚才对她说的气话我都听见了,她可是你亲娘啊!你要是把她气出毛病来,看谁以后疼你呀。”
栋栋一边挠头一边走来走去:“嘿!奇怪了!你这是咋了?咋替我娘说起话来了?平时你可都是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梅花不置可否的说:“没错,平时我是和你站在一条战线上,可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呀。谁对我就向着谁。”栋栋嘿嘿一笑说:“赶紧拉倒吧,还谁对向着谁!听你的口气,我是错的我娘是对的?瓜女子你知道不?今天我娘上街,我让她给你买一对发卡,结果刚才她说忘了。你说我能不气嘛?她哪里是忘了,她就是不愿意买。”
梅话静静的听他把话说完就说:“不愿意买算了嘛,不就是一对发卡嘛,有啥大不了的,你还揪住不放使劲和她呕气?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因为和我你娘闹矛盾,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这时,花蝴蝶从上房走出来站在台阶上一边擦鼻涕一边喊:“栋栋,栋栋你在哪里?你爹叫你哩,你听见没?咦!这鬼娃跑到哪里增了?栋栋,栋栋。”梅花听到喊声说:“记住我说的话哦,婶子叫你呢,快回去吧。”栋栋闷闷的说:“呼。”然后跳上椅子,骑在墙头双说:“你要是敢不理我,我就死给你看。”说着从墙头跳了下去。
梅花听见噗通一声忙问:“栋栋哥哥你没事吧?你看你说的啥话么,我咋会不理你呢,可你要听娘的话,千万不要再惹她生气了知道不?”栋栋一边往屋里跑一边说:“知道了,快回去睡觉去。”梅花站在椅子上向他挥了挥细长的胳膊,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