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一时不知咋接她的话,低头抠着粗巴巴的手指头,叶远光和花蝴蝶俩口子的脸就又浮现在眼前。
叶莲深深叹了口气说:“从你家回去那天我哥还对我说,以后他们死了,坡呀,地呀,还有那四间青砖大瓦房给我和梁娃一人一半。我说我不要,他们就说你不要,不要以后全交给梁娃。没想到第三天他们就,唉!我的梅花姐啊!人,人一辈子真是说不清啊。”
这时,梅花直接说:“这事也不是不行,等我和你哥商量个好日子,再给你答复。那个,那个啥,我家顺子老早就说你家兰娃好,那时我抹不下面子,今天你来了,该说的话说了,回去后探探马兰的口气,看她愿不愿意和顺子……”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等把事谈完,也快十点钟了。
叶莲放下水杯准备走,梅花硬是抓着她的胳膊说:“快到晌午了,吃了饭再走。”
叶莲推说家里一堆的事离不开人,梅花也不强求。刚才来时站在厢房透过窗口看着瘦格料峭的梁娃,心像被尖尖的树叉子戳了一下,一直疼到现在。此时,便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捂着嘴放快步子走出了丁家院子。
把她送走,梅花就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灶房。
梁娃这才提着裤子一溜烟钻到猪圈旁边的茅房里。
回去一路上,叶莲一直在想,顺子的脾气没法和梁娃比,关于他的风言风语老早就听说了,没想到这哈怂(坏蛋)瞄上了我家兰娃。梅花姐是糊涂了还是咋的,也没看顺子和兰娃般配不?兰娃那是她家顺子想娶就能娶的?虽说在读书上愚钝些,可做起针线活和家务事利索的很。嫁给谁也不能嫁给顺子,心里虽那么想,然而到了家还是忍不住问:“兰娃,你看顺子人咋样?”
正在抹桌子的马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说:“咋想起问他哩?”她知道她今天跑到清水湾是为了梁娃和红玉的婚事。
叶莲着急的说:“哎呀!问你他人咋样你说不就行了嘛。”
马兰愣了一会才回答:“他,他还行吧。”
听到这话,一抹担忧就浮上了叶莲的心头,暗自思忖着,这可咋办?上门提亲的人那么多,不管对方人好不好她一概不同意,难不成心里有了顺子?后来就带着这样的顾虑拿着面布袋出去了。
她走后,马上康也推着破自行车出了院门。
马兰心事重重的坐在门槛上听着蜜蜂的嗡嗡声心里怪烦腻的,呆呆地望着枝头青绿色的核桃和柿子。一阵风吹来,缺少营养的,皱巴巴的核桃和柿子,有的被虫咬得变成了乌黑,时不时就掉下来几个,等不到成熟就凋落了。这情景狠狠地感染了她失落的情绪,于是眼里就满满的汪了一窝子泪,心里时而觉得空,时而觉得堵,时需觉得烦躁,后来觉得头痛就回去躺在炕上睡着了。
醒来后枕头湿了一大片,望着窗外,绿莹莹,明晃晃的庄稼。在现实里不似在梦里,有些事是永远都不可能的,就像她和梁娃哥。当真相大白的时候,一切就成了定局,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阵子,听娘提到顺子,脑子里就闪出了顺子那长毛贼一样吊儿郎当的落拓形象,一时不知该咋形容他,只觉得他不务正业,可心眼并不坏,眉眼和梁哥也有八,九分像,也不知娘问的啥意思。
不一会,叶莲便提着一布袋苞谷面回来了,坐在门槛上歇了一会就又跟去问她:“兰娃你刚才说的还行是啥意思嘛?嗨,问你话哩。你说话呀,这鬼娃简直要活活急死人,说话嘛。”她抬高了语气,心想,越火越没出息了。
这时,正在洗碗的马兰把抹布狠狠往桌上一摔,跑里屋去了。
叶莲吃了一惊,跟进去骂了起来:“这鬼娃今天是咋了,问你个正经事不愿意说就算了,这么大脾气给谁看呢?你再不把婚事放在心上,看以后谁要你。”
马兰也不理她,只顾用被子捂着头呜呜呜地哭。
叶莲见她哭得着实伤心,比哭她外婆,外爷时都伤心,心想,说不定心里窝着委屈的事,就又“肝啊,肉啊”哄起来。
“女娃娃的心比海深”这是真真的道理,哭过了,用湿手巾抹抹脸就像是一切都过去了,坐在板凳上边摘菜叶子边问:“娘,你,你总是问他做啥呀?”说话的时候要么看着别处,要么低着头。
叶莲笑着说:“鬼娃呀,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说我问他做啥呀?你都老大不小了还不赶紧物色个合适的人把婚结了?”
马兰仍旧闷了半天才支支唔唔地说:“其,其实吧,顺子那人挺好的,只是,只是你不了解他。”
听到这话,叶莲的心咯噔一下,心想,这是个啥意思?马兰从茅房回来她又问:“那,那要是,把你许给他,你同意不?”
马兰万万没想到娘会提这事,暗想等了梁娃哥这么多年,眼见着年龄大了,最后竟没了结果,于是就心灰意冷的,觉得人世间的情倒算个啥嘛,她牵挂的人没牵挂她,她不牵挂的人倒时常把她放在心里。女娃啊,千万别把有些事太当真,还是马马虎虎的好。于是就说:“我,我同意。”
叶莲以为她糊涂了,要么自己听错了,一时间竟答不上话。一直等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又问:“你真同意?”
马兰点了点头,后来就觉得很可笑,见她看向别处,就认真的回答:“我,真同意。”
见她那么坚决,叶莲就叹了口气回上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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