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的心思就不用在针线上,娘动不动就数落她,你是个女子娃,不学做针线,不会蒸馍,不会擀面,啥都不会,到时候看谁要你哩,到人家家里还不打的上北瓜窝子去。
不懂事的她还不停的顶嘴,我就不学,就不学看你能把我咋样。现在想想,觉得娘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用心学着,倒也好上手。只是要使很大力气,鞋底子太厚了,要用针锥锥,还要用针钳子钳,顶针顶,要不然根本没法下手。
针已经用断好几根了,手指头也扎了好几个窟窿,可她的心里是踏实幸福的。此刻,她正认真地纳着鞋底,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完全没听见俊娃说的话。
看到她那么用心,俊娃就盯着她嘿嘿一笑:“这瓜女子还真跟针线较上劲了,把饭吃了再做吧。我的鞋够几年穿了,爹和娘也不缺鞋穿,你就歇着吧。”说着心想,当初咋就没看出来她还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于是就像海棠花一样痴痴地看着她,心头一热便伸出手狠狠在她那娇嫩的脸上拧了一下。
结果梅花一躲闪就被针扎了手,气得扔下鞋底冲过去就打他。
俊娃赶紧放下碗筷就往屋里逃,她那肯放弃,于是一直穷追不舍,想要出气。
可俊娃力气很大,她就是追上了也拿他没办法。俊娃趁机会一下子扑过去把她抱到炕上说:“刚进我家门就打起我来了,是不是想翻天呀?看我不收拾你,好好收拾……”
张茉蓝和丁世杰听到了还以为他们在打架,赶紧从隔壁跑过来看究竟。
俊娃不停的挠梅花的胳肢窝,她一痒痒就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笑得几乎闭过气去。
两个老人站在门口看到这情景赶紧缩回脖子退了出去。心想两个年轻,爱耍的娃儿,你戳我,我戳你很正常。
吃过饭,梅花给他打好洗脚水,就忙着洗锅抹灶。
挽起裤子的俊娃说:“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感到好奇的梅花这才僵住手问:“我咋知道你看见谁了?”
俊娃泼完洗脚水躺到炕上说:“张妮,我看见张妮了。她在给娃洗尿片子,如今做了娘,可模样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把自己打扮的像朵花一样。”
梅花心想,这不刚坐完月子么,咋就开始给娃洗尿片子(尿布)了呢?前段日子去看过她,身体象焉萝卜一样大不如前了,当时她好心酸。这时听他提起就问:“哦!你看上她啦?”
听到这话,俊娃嘻嘻一笑:“看你说的啥话嘛?她就是长的再好我也不会看上她。你知道不,她背着娃娃边洗边哭哩。”
梅花端着煤油灯走到里屋关上门说:“哭哩?这啥哭哩?唉!想想也是。没名没分的带个娃呆在娘家不是长久之计,她娘那能给她好脸色看。再说,雨水不够,收CD没有,日子也不好过啊。”
她说完俊娃就深深叹了口气:“是呀,真是太可怜了!不说别的,娃还那么小,要养活大可不容易呀。”
梅花见他准备吹灯睡觉忙说:“先别吹,我再做会针线。”
俊娃把身子往她旁边挪了挪说:“明天再做吧,快点睡觉了。”然后一口气把灯吹灭将她压在身子底下,“我娘急着抱孙子哩,都几个月了你这肚子咋还没有动静啊?”
有些害羞的梅花喘着气说:“你,你以为是母鸡下蛋啊?说有就有?看你这闷怂(笨蛋)样子,快把我放开,快……”
俊娃根本不听她的话,摸黑解开她的扭扣说:“不,我就不放,我想,想要……”于是猛然一用力,就进去了,一下一下地顶着她。
尽量不出声的梅花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震颤,都要脱落一样,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到了枕头上。
这是结婚以来,丁娃每隔一晚必定要做的事,就像是在例行一项任务,从不间断。
梅花只能因为害羞而被动地接受,无论多疼,她都不反抗,任凭他用尽力气侵入她神密的世界,香气四溢的瑰丽的花园。
丁世杰虽然事先告诫过了,可张茉蓝还是会躲在窗户下偷听,就像观察母鸡下蛋前的那些动作。第二天看到她,低着头的梅花就特别难为情。
结婚每三天晚上,见了红的床单就是张茉蓝拿去洗的,她是过来人了,深知两口子之间的那些事儿,也不觉得害臊,反而比平常还高兴,似乎看到了一个小蛤蟆鱼(蝌蚪)飞快地在梅花肚子里的,那潭水里游着,因此而非常欢喜。
转眼到了夏天,知了像个高音喇叭一样在院里的槐树上叫唤着,直把人吵得连午觉都睡不成。
一人多高的苞谷已经挂上了红胡子,地边上的豆角像条细细的蛇一直顺着苞谷杆缠上去。翠绿的叶片下全是大青虫一样的豆角,小孩子们放学回来打地边经过,少不了要摘几个放吃一吃。
俊娃和爹忙着地里的事情,梅花和婆婆做饭,洗衣料理家务。四个人配合起来过日子,倒也融洽舒心,惬意自然。
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新家庭的梅花,隔三差五就要回一趟桃花湾看看爹和娘,也会让她陪着去给栋栋上柱香。坐在坟前的石头上说说她的生活和近况,让他安心勿念。
听娘说,远光叔和蝴蝶婶几个月都没有回来过一次。远光叔还像从前那样忙粮站的事情。蝴蝶婶闲着无事就开了一家照相馆,生意还不错。前阵子还让她给照了张相,照的非常好。
隔壁宫殿般的房屋由于无人居住,不通烟火,所以瓦缝里长满了松塔(有点像植物肉肉),苔藓,还有狗尾巴草。燕子和麻雀在屋檐下垒了窝,所以台阶上全是它们拉的屎。
她和爹实在心疼那所好房子,空在那里白白腐朽,破败了,看着让人着急。一个月帮忙打扫一次,里里外外毫不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