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的不得了的梅花赶紧把抱在怀里的木柴扔在灶火,大声应着:“好嘞,那你就给我多切些噢。”然后就开始剥葱和蒜。
白志钢叹了口气说:“刚做的热豆腐尝个新鲜,你咋想把它当饭吃呀!这娃也真是的。”
听到这话,梅花就大着嗓门喊:“爹,我不过开个玩笑,你以为我要把那一大块豆腐给全吃了呀?看把你心疼的,我还没张嘴你就开始数落我了。”
这时,王翠花回来了。一进院子就长吁短叹的:“唉!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啊!大老远的跑了去,娃她姨也在蒸馍根本就没时间,看见人家那么忙我还坐在灶火帮烧了把火。唉!早知道就不去了。”
白志钢正在切豆腐听到这话就说:“本来嘛,你就不该去。明知道这时候家家都在忙,还求人家干啥?不就蒸个馍嘛,咱三个人能忙的过来。”
王翠花走到他身边看着豆腐箱问:“已经好了?咋这么快呢!”说着捏了一小块豆腐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称好。
心急火燎的梅花匆匆忙忙把蘸水弄好,端出来放在案板上,拿起筷子就要吃。
王翠花瞅着她没好气的说:“哈怂娃(坏蛋娃)就知道你,没打算让我和你爹吃是不是?不会多拿两双筷子啊?”
白志钢生怕她们又吵起来,于是就瞪了她一眼:“你这人也真是的!娃哪里是不让咱俩吃嘛。她这不是刚把蘸水端出来你就回来了嘛,不要再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叨叨了行不行?”
听到这话,梅花索性把筷子的在桌上就往上房走。
改不了脾性的王翠花冲她大喊:“说你两句扭屁股就走,你再这样看我不打你才怪。”
烦透了的梅花皱着眉头说:“哎呀!你不是要吃豆腐嘛,我到灶房给你拿筷子呀。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做啥事都不合你心意,你到底想咋哩嘛?”
自知错怪了她的王翠花只好装作没听见她的话,只对白志钢说:“那我回去把面揉一揉,咱赶紧蒸馍吧。冬季里天黑的早,咱争气到五点把馍蒸完。”
闷了好久的白志钢这才看了她一眼说:“明知道天黑的早还在这里唠叨了大半天?你说你这臭毛病咋就改不了呢?要蒸馍就快些去,别在这里说个不停。”
无言以对的王翠花皱着鼻子,斜了他一眼,然后端着他切的豆腐块就往上房走。
本来跑到灶房取筷子的梅花,突然想起锅底下烧的红薯,生怕给烧成了黑碳吃不成,于是就拿着烧火棍在燃的正旺的火堆里戳来戳去。结果戳了大半天啥也没找到,就呆坐在木墩子上犯迷糊:“怪了!难不成长了腿跑了?就这么大点地方咋会不见呢?”
王翠花端着脸盆来到灶房见她在自言自语就说:“咋了?一个人在这嘀咕啥哩?快把苏打和碱面(碱)给娘拿到上房去。”
梅花这才撅着嘴说:“娘你不吃豆腐啦?我埋在锅底下的红薯不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拿着葫芦水瓢的王翠花揭开锅盖,一边给脸盆里舀水一边说:“我不吃了,你去趁热吃去。吃了赶紧来帮忙,等一时我再给你找找看。你啥时候烧的?该不会烧成灰了吧?”
吃软不吃硬的梅花抬起屁股边往院里走边说:“开始烧水的时候就埋在火堆里的,估计真的烧成灰了。”
已经把豆腐切好,端着正往上房走的白志钢说:“你们母女俩就是话多,这个唠叨完那个唠叨,那个唠叨完这个唠叨。就你俩说话的这些时间都能做好事了,天黑前馍蒸不完可别怪我。”
梅边夹了一块豆腐在蘸水里涮了涮,然后放在嘴里咬都没咬就吞了下去。蘸水里的辣椒面和蒜太多了,刚一入口,眼泪就在眼窝里直打转:“爹,人长的这张嘴除了吃饭就是说话,你不让说话要它还有啥用呢?再说了,是我娘话多又不是我话多,你冲我囔囔啥嘛。”
无奈至极的白志钢走到屋檐下,顿住脚瞅了她一眼,说:“母女俩咋那么像呢,我的老天爷呀,再骂还是那样子改不了。唉!直是要人命哩。”
呼呼的西北风紧一阵,慢一阵,卷着细碎的雪沫子在院里翻来滚去。核桃树和柿树轻微的摇晃着,冻在上面的雪块正在往地上掉。
笼里的鸡鸭和圈里的牛睁着那双好奇的眼睛瞅着掉在地上的雪疙瘩(雪块)晃了晃脑袋,似乎在说,冻死了,冻死了,春天咋还不来呀?好想到清水河边去吃草。
在他们的的共同努力下,五点半的时候,终于把馍蒸完了。他们吃了几个热包子,围在灶火歇了一会,然后开始做晚饭。
有太阳的傍晚越发的不见光明,好在有满地白雪映照着,勉强能看见路。
梅花来到院里,把挂在草绳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取下来,准备拿回去让火烤。衣裳已经挂了好几天了,如今冻得硬邦邦的,碰一下就喀拉作响。
她刚把衣裳收完,只听呜呜的声音越来越近,不多时,一丝光亮穿过凝滞的空气从门缝里照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