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心一软,就说她做的不好,让她回屋里去。她心里明白,那是他们心疼她,并非她真的做的不好。心里一热,求生的念头就增强了。晚上躺在炕上,摸着渐渐鼓起来的肚子,还会不自觉的笑出来。
她不再到石头崖子下去了,梅花每次在那里见俊娃还会念叨,问他有没有看到张妮。俊娃说,看到了,好好的在家里呢。比以前胖多了,气色也很好。
听说她很好,梅花就放了心。自己也弄不明白,为啥要在乎一个和自己不相关的人。或许只是觉得她和栋栋曾有过那种关系,所以就想关心一下。
为了弄清那个经常去夜子沟祭拜栋栋的人究竟是谁,花蝴蝶就悄悄去打探过几回。见一串脚印子深深的陷在积雪中,直往坟前去了。供在坟前的瓜果和糕点都被鸟兽给吃了,只剩下一些残渣洒的满地都是。冬季没有花儿,那人就买了纸花依旧插在酒瓶里。远远望去,白雪里的那一簇火红格外的抢眼。
通往夜子沟的山路狭窄崎岖并不好走,厚厚的积雪封了山,那人不知那里来的气力硬是给爬上去了。花蝴蝶去了几回,没逮着那个人,反而差点从山崖上滚下去,一害怕就不再去了。
已经明显感觉到那个人不是白志钢和王翠花,也不是梅花,所以也猜不出还有谁会那么记挂栋栋。
把这事对叶远光说了,他也一时犯迷糊,心想能经常去看栋栋的人一定和他有非同寻常的关系,可是除了梅花,他真不知道还会有谁那么牵挂他。后来想想可能是俊娃,问过之后,俊娃说没有。
昨天,俊娃把这事对梅花说了,梅花坚持说是张妮,一定是张妮。俊娃也觉得是张妮,可又不敢肯定,所以叶远光问他的时候,他就没敢胡说。
如果张妮没有怀孕的话,经常去祭拜栋栋,那事情就简单多了。别人知道了,无非说她念旧情,去拜一拜也没有关系。可问题是她现在已有五个月的身孕,要是她怀着孕还经常往夜子沟跑,那就不是念旧情那么简单了。村里人知道了,想都不用想就会说,她肚里的娃一定是栋栋的。
这件蹊跷的事情一旦声张,走露一点风声,村里一些人就又要说闲话了。坐在一起做针线的时候就猜东猜西的,似乎这事和他们有很大关系似的。
今早,花蝴蝶早早的起来,精心打扮了一下,烧了壶茶,取了几样点心正坐在卧室吃着,听见有人在院外喊她。披着兔毛斗篷打开院门,见周长生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黄豆色的油纸伞,穿着茶色长大衣,脖子上缠了一条灰色毛线围巾。寻围巾她认得,就是九月份她去家里教月兰织的。
叶远光不在家,寂寞难受的花蝴蝶见他高高大大的站在那里,一看见她,眼睛就睁的好大,亮晶晶的特别有神,还冲她微微一笑。她又惊又喜,愣了好久才说:“你,你咋来了?”
周长生跺了跺脚上的雪,一边往院里走一边说:“咋?不想我来?”
花蝴蝶这才走进来关上院门,用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朝隔壁院里瞅了一眼,见翠花家的房门紧关着,像是还在睡觉,就急急的跟着他来到上房。
从茅房出来的梅花碰巧看到他们,于是就悄悄的来到墙脚下,想听他们在干啥。
冷风把细碎的雪沫子直往屋里卷,花蝴蝶跑到灶房,想生些炭火好给周长生取暖,无奈用尽了心思,点不着火,于是就急的叫起来。
周长生闻声从上房出来,一往灶房走边问:“咋回事嘛?大呼小叫的。”
花蝴蝶说:“这鬼天气真要命,柴发了潮一时半会点不着,真是急死人了。”她一生气就把木柴狠狠扔在地上。
周长生故意跳到一边说:“哎呀!你看你看砸到我的脚了,哎呀!疼死了!”说着就蹲在地上。
信以为真的花蝴蝶赶紧上前说:“砸破了没有?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周长生见她走近了,一把抓住她的手问:“想我了没有?”他的双眼里满满的全是欢喜与深情。
花蝴蝶一心慌,就抽出手往外走。
周长生追到屋檐下,从背后搂住她,说:“咋了?好长时间不见,见到了就躲着我,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呀?”说着就用下巴在她的脖子上蹭来蹭去。
这时,王翠花打开门,见梅花踮着脚正在朝隔壁院里望,也就顺势瞅了一眼。一看到花蝴蝶和周长生搂在一些起,就小声嘀咕:“这鬼婆娘咋还死性不改呢?在外偷汉子也就算了,在屋里咋还敢那样呢。远光要是知道了,还不把她的腿给打断。”
梅花看的正入神,也没感觉到她的存在。她正想把她喊回去,一个雪疙瘩恰好掉了下来,砸在她的头上。她这才转过头来,一看到她就说:“娘,你砸我干啥呀嘛?我又没招你惹你,真是的!”
王翠花这才勾了勾手掌,然后小声说:“回来,你给我回来听见没?”
梅花说:“啊?啥?娘你说啥?我听不见。”
听到叫囔声,花蝴蝶赶紧钻进屋里关上门,周长生敲了许久她都不开,只好缩着身子跑到灶房继续点火去了。
王翠花趁他们不在外面急忙跑到院里把梅花拉了回去,然后严厉警告她:“以后再看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脏眼窝(脏了眼睛)小心我打你。小小一个娃为啥不学好?那鬼婆娘偷汉子有啥好看的?去,给锅里倒上水,烧火去。”
有点委屈的梅花说:“娘,你冲我吼啥吼嘛,我从茅房出来无意间就看见她和那男人在那搂搂抱抱的,又不是我故意要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