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入土那天起,每个月7号,17号,27号,她都会提着水果,糕点,香烛,纸钱到夜子沟去看他。
每次去,不知是谁早已先她上过香,烧过纸,供品也新换过。还会采一些应季的鲜花插在装着水的酒瓶里,放在坟前,那人对他的心可不比她这个娘差多少。
上上个月去月兰家教她做织毛衣,做针线,提起此事,很是困惑,于是两人一阵乱猜。她说是王翠花要么白志钢,月兰说是梅花,猜来猜出去总感觉不对。那几天有了闲时间的远光也在月兰家,为了消磨时光,就把长生叫来,两男两女四个人一起摸花花牌,要么搓麻将。四人的性情还算投合,所以玩的也比较开心。
长生家的房子很大,偌大的院墙里围着个四合院。院外是售卖各样东西的曲折小巷。平日里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凭栏远望,那穿梭在巷子里的人全在眼睛里,清清楚楚的,看着看着,所有的烦恼都抛到脑后去了。
青砖撑起来的木格楼里,各种实木家具一应齐全。卧室,茶室,客厅,书房,灶房,柴房,各在各的位置上,互不干扰,只有那一米宽的木楼梯与甬道把它们串连起来,走去倒是非常方便。
家太大了,周长生和月兰两个人住着,就显得格外冷清。花蝴蝶和叶远光去了,他们夫妇二人自然开心的不得了。热情周到的招待着,一点不敢怠慢。
月兰偷空就和远光眉来眼去的,兴趣来了,转了一个拐角,又转了一个拐角,一直往四合院的深处去,躲在后花园里,脱得一丝不挂,躺在草丛深处,做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牌室里只留下长生和花蝴蝶,喝着花茶,细声软语的说着话,半天不见那两人,于是就放开了。先把两双手交握在一起,摸来摸去,等感觉上来了,就跑到昏暗的甬道里,把手伸进彼此的衣裳里,互相揉搓着,三五分钟的时间,就进去了。由于好久不见,那种渴求真是又急切又用力。
假如叶远光和月兰在街上,估计他们会关上门,像两条繁衍的蛇,躺在床上扭在一起,一直持续好长时间。只可惜他们还没尽兴,就听见月兰和叶远光一边说话一边往牌室这边走过来,情急之下,只能匆匆结束。
从月兰家回来后,花蝴蝶就有了一个想法,说要到镇上去住。为了讨她欢心,叶远光就答应了。入秋之后,一直在物色好房子,想等到来年春天就搬进去。
听说叶家来年要搬迁到镇上去住,白志钢和王翠花高兴的同时,反而有种失落,毕竟墙头挨着墙头,在一起生活几十年了,突然说要走,他们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一向重情重义的梅花就更不用说了,栋栋不在之后,她就把那份情寄托在叶远光和花蝴蝶身上。别看这大半年见了面互不理睬,可只要他们还住在隔壁院里,时不时的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就像栋栋还活着一样,那种心情恐怕别人是理解不了的。
他们要举家迁移,白家自然管不了,只希望时间能过慢些,好让那邻居之间的日子再多一点。
昨天狠狠下了一天雪,傍晚时分,一阵狂风掀开灰白的天幕,弯弯的月牙和几颗星斗挂在蓝蓝的天上。万丈霞光斜斜的照在门前的山巅上,直把那厚厚的积雪染成了淡红色。
放学之后,饿坏了的梅花和村里的娃一路小跑回到家里。爹不在,娘把饭热了,等她吃完,就拿着鞋底子窜门子去了。
家里没了人,梅花倒是非常高兴。饭后,坐在热炕头上写完作业,就跑出去找村里的娃们耍。
自从上个星期在山洞里看到张妮那可怜样之后,再和那些和她一样大的,要么比她大的男娃耍的时候,她就格外谨慎,生怕一不小心被占了便宜,落得像张妮一样的下场。
不过和俊娃在一起时,她从没那种担忧。别看他们是两个村的人,不常见面,可直觉告诉她,俊娃是个好娃,绝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除非,除非她心甘情愿,要不然,就算他有那种想法,也一定会抑制住,直到她愿意,才会安心的把那种情给她。
再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考完试,放了寒假,她随时都可以把俊娃约出来到清水河边玩。所以这段时间,她听了俊娃的话,学习非常用功。晚上一两点,爹娘都睡了一觉了,她还趴在煤油灯下复习功课。前两天第一次模拟考试,她竟然考了八十多分,虽然没达到设想的结果,可已经很不错了。
发觉怀了孕时,已经是九月份了。一时间学校里炸开了锅,从那时起,张妮就收拾了书本,没再进校门。上次看见她时,已是五个月的身孕。如果没有厚棉袄遮掩,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忍受着家人的冷遇,好好将养身体,等来年把娃生下来再做打算。所以,这些日子她很少出门。
爹娘倒不是特别无情的人,寒冬腊月,天寒地冻,西北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在割。啥活也干不成,窝在屋除了做饭,洗衣,就是细心照看那一窝鸡和几头牛。以前这些活,她很少干,如今大着肚子也要抢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