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莫瑶雪化身紫云追萧墨颜去了,魏天光遥遥喊道:“小的鞠躬尽瘁,定不辱使命!”
他心道:“这乃是我的第一份差事,若办砸了,以后难免被人轻看,不得重用。”
这老头一声狞笑,欲要施为,秦回却知先下手为强,立刻飞起剑光,凶气腾腾向这老头杀去。程虎架起混元金锤,一对龙首张牙舞爪,紧随其后。云琦见走了莫瑶雪,也是精神一振,暗道:“以三对一,这会只要打退这老头,便无事了!”
他道行本来就高,此时心中怯意一去,金戈剑光芒大盛,后发先至,向魏天光首级斩去。魏天光一惊:“坏了坏了,我等皆看走了眼,原来这脓包模样公子哥竟有如此道行!”
他连忙向后飞退,同时一捏法决,飞出一口虎头大刀,纵横开合,与三人杀成一团,数十合不分胜败。混元金锤与金戈剑本是‘紫府双圣’所用,如今时隔数百年再次聚首,将那口虎头大刀杀得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秦回趁这功夫抽剑而出,直取魏天光首级,这老头欲要回刀自救,却被云琦与程虎缠得分不开手。
魏天光心中不怒反喜:“这一锤一剑威能如此不俗,等下定要夺了过来。刚入了离火神教,如今又见异宝,老子近来真是鸿运当头,挡也挡不住!”
当下闪开秦回的飞剑,自怀中取出一只黑黝黝的铁钵来,往空中一丢,迎风便涨,钵口朝下喷出一股恶风来。云琦闻了一口,只觉腥臭扑鼻,脑目晕眩,叫道:“这风有古怪!”
三人连忙聚成一堆,秦回取出锦云帐,一道彩光将几人护在当中。那股黑风呜呜鬼嚎,吹得锦云帐的彩光时明时暗。
秦回的飞剑差劲,吃不住这股风力,此时便收了回来。云琦与程虎却不怕,各自御使宝贝在外面乱搅一通,但魏天光隐在黑风之中,根本无迹可寻。
秦回的五行法术造诣还浅,挨打不能还手,甚是憋屈。于是向云琦怒道:“你那么多法宝,就没个能破此风的么?我记得你有一只红碗,也能喷漫天红砂,快放出来与他对喷,见个高低!”云琦闻言醒悟,顾不上与他吵嘴,连忙取出二三样宝贝,分别是一只红碗,一根闪闪发光的小箭,一杆小幡。
云琦将小幡拿定,口中念念有词,那幡立刻涨长,有一人多高。云琦将它拿在手中猛摇一通,也是狂风大作,与魏天光那股黑风吹在一起,‘轰’的一声巨响,令人耳膜疼痛。激起的气浪将三人震落下去,落在一块礁石上。云琦继续摇幡,两股强风对吹,四下轰鸣,带起层层水浪。
秦回叫道:“正是这样,继续用箭扔他!”
云琦道:“我岂不知么?只是瞧不准他方位,这箭丢他不中。”
魏天光见恶风不能取胜,又在上空施法,喷出大片火焰。这火不是凡火,名唤‘丹元真火’,唯有凝成金丹方能修炼。当初萧墨颜在水府下也曾用过此火,连云玉衡的第二元神都能烧破,可见厉害。
却说火借风势,更是猛烈非常,四下里一片火海,秦回的锦云帐被烧得吱吱作响,眼看彩光就要消散。
秦回赶忙道:“我这东西支撑不住了,你还有什么护身的宝贝没有?”
云琦道:“有!”
他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那红碗抛出,喷出大片红砂,将三人裹在里面,火焰便烧不着了。原来这碗红砂竟是攻防一体,妙用连连。
程虎御使混元金锤在外乱冲,却打不着魏天光,此时收锤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这火是丹元真火,红砂早晚要被烧透,须要想个法破了他这股恶风,找出他本人来。”
秦回想起《五行纲要》里有句话叫做‘法无常法,强无恒强’,对二人道:“任何法术都法可破,只是我们不知方法而已。”云琦心道:“这不是废话么?”但眼下与二人并肩御敌,这话却不好说出。
秦回眼珠转动,又想起当初在清霆道人的山谷外,沈剑波单人单剑,瞬息之间连破清霆道人数样法宝的事来(详见第四章),心中一喜:“万法相通,剑术法术都是一般;他既然能破,我也能。”
他立刻冲云琦道:“我的飞剑不行,将你的金戈剑借我使使。”云琦心中老大不愿,但此时他也是毫无办法,只好任秦回施为,看能否有奇效。
当下便将金戈剑给了他,传了用法。秦回接过此剑,只见它的剑身宽且厚实,金光灿灿,往手中一提顿觉整个人气势陡增,神与剑合,与自己那口飞剑大不相同。
他顿时信心倍增,御使此剑化作一道矫矫金光,投入那股恶风里。魏天光的恶风虽然猛烈,但仍旧奈何不得此剑分毫,秦回心下赞道:“果然好剑!”
这风没来由的乱吹,看似无可琢磨,但秦回借着金戈剑潜心感应,渐渐察觉风与风之间的缝隙,时刻变化,左弯右绕,顺着一个方向而来。
他观察许久,叫声:“有了!”
只见金光似蛟龙盘旋,顺着缝隙蜿蜒而上,好似顺藤摸瓜,一下击在了那口黑钵之上,那钵顿时四分五裂。自此秦回的剑术又精进一层,已初窥以剑破法的门径。
这黑钵一毁,漫天黑风顿时消散,露出魏天光来,正在半空狂喷丹元真火。秦回大怒,连人带剑向那老头杀去,此时金戈剑在手,剑光比寻常何止快了数倍。可怜魏天光本有许多厉害的宝贝,但日前为了抵御莫瑶雪的八极紫云火,都被一一焚毁了。
此时待要躲避却哪里能够,他连忙将口调转,冲着秦回喷火;秦回剑光上下变化,犹若苍鹰,不一会抢到他跟前。那老头急得伸手来打,但若论拳脚,又怎敌得过秦回?秦回将他胳膊扭住,反绕在后面,跟着手起剑落将他首级割了下来,鲜血喷出几尺远。
这老头离婴儿成就也只差一步,道行委实不弱。此时他虽死不僵,腹中冒出一团金光来,依稀可辩眉目。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魏天光终究未破长生关,这东西并无灵智,乃是死物,见了风便开始消散。
云琦叫道:“这是他腹中道丹,已快成先天神婴了,此乃大补之物,快捉住了!”
若未成婴儿,腹中金丹在人死后便消散了。若已破长生关,婴儿凝练也有灵智,不惧天风,在人躯体死后还能逃走。像此时魏天光这样,在身死过后腹中蹦出假婴来的,十万人中不见一人,由此可见此物的珍贵。
秦回叫道:“用这东西炼丹,恶心死了,谁吃得下去?”欲待出剑将它斩了,但这剑乃是云琦的,飞到一半就让他收了去。云琦不由分说合身扑上,取了个玉盒来套这团金光。
眼看他即将套中,忽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高高跃起,一口将这东西吞了,随后落在一只大鱼之上。
秦回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赤着双脚的小孩,正是雨夜里相逢的那位‘万妖之尊’。这小孩吞了这团东西,又伸出长长的舌头来舔嘴唇,随后哈哈大笑:“把弟,咱们又见面了!”
云琦大怒,骂道:“谁家的黄口小儿,吞了爷的宝贝,快吐出来,你知道那东西多珍贵么?”
那小孩闻言大怒,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骂本尊?鲸太尉!”他身下的大鱼乃是白鲸,鼻孔长在脑袋上,突然喷出一根水柱来,奇快无比,正射在云琦身上。若是常人只怕就被这水柱打穿了,但云琦是有道行的仙侠一流,钢筋铁骨,只淋了个满头湿。他顿时大怒,顾不得对方是个孩子,连忙出金戈剑去斩他。
那小孩识得厉害,惊呼一声,一跺脚连人带鱼沉到水下去了。云琦使个避水诀,欲要下水追去,程虎提锤拦住,喝道:“你干什么?那不过是个孩子,你追上去能干嘛,从腹中取出那东西来么?”
云琦此时得了平安,老毛病复发,哪将程虎这个名义上的小师叔放在眼里。但秦、程二人终究刚刚救下他,他也还未到不要脸皮的地步。当下冷哼一声,径自御剑走了。
程虎骂道:“这个二世祖,早晚再将他痛打一顿!”秦回道:“其实这人道行不输魏天光,只是养尊处优惯了,贪生怕死,不愿死力相拼。”
程虎又咒骂几句,秦回忽道:“你先回去,我突然有要事,过些日子去寻你。”程虎待要呼喊,秦回却早已御剑去远了。
秦回独自御剑而走,一边胡乱寻找,一边乱喊:“小孩?。。。小孩?。。。快出来!”
找了半天,不知飞到何处,唯见茫茫江水,不见那小孩的踪迹。他心中一动,又喊道:“万妖之尊!万妖之尊!快快出来见我。”
片刻后果见水花闪动,那小孩骑着大鱼分开波浪,冲出了水面,一见是秦回,笑道:“把弟,你终于认我这个万妖之尊了?”秦回按落剑光,跳上鱼背,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你再叫我把弟,你将你满口牙敲落下来。”
那小孩却不害怕,双手抱胸傲然道:“那你可有的敲了,我这口牙齿能坏金玉,轻易敲不下来的。不过我日后还得倚重你,既然你不喜欢,我便不叫你把弟了。容我想想,叫你什么。。。有了,我封你做我未来妖国的‘护法大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说可好?”
秦回将他放下,说道:“少来,你那国连影都没有,你便叫我名字好了。实不相瞒,我此次找你是有事相求。”
那小孩大大咧咧地道:“有事求我?什么事,只管说来。”
秦回取出自家的飞剑,说道:“我近来道行屡次精进,这口飞剑已不大合手。刚才借了云琦的飞剑来用,才知一口好剑在手,简直是如虎添翼。如今我想炼一口好剑,却没有上佳的材料。”
那小孩道:“将你飞剑拿来让本尊瞧瞧。”
秦回依言递过,谁知那小孩搓动满口白牙,三口两口将这飞剑咬成几截,在口中嚼得‘咯吱、咯吱’地乱响。只听他含糊不清地道:“嗯,这剑材质一般,杂质又多,不够精炼,吃起来果然不够爽利!”
秦回手中只剩一个剑柄,赶忙将他提起,头下脚上不住抖动,骂道:“你这小破孩儿,谁让你吃了?这口剑虽破,但还能作代步之用,如今你给咬坏了,茫茫水域几十万里,我如何再能飞行?快还我剑来,还我剑来。。”
那小孩道:“别抖了,别抖了,再抖我可要吐了。”
秦回将他放下来,指着他鼻子骂道:“老子被你害死了!”
小孩不以为然地道:“这口破剑,没就没了。本尊既然吃了你的剑,就带你去寻个上好的材料来,作你的剑胎!”
秦回往鱼头一坐,骂道:“如今还寻个屁啊?我既失了飞剑,水里、天上都去不得,怎么寻?”那小孩一怔:“这一点本尊倒没想到。”
秦回气极,伸脚去踢他。那小孩左躲右闪,连忙叫道:“且慢动手,你就没个其他宝贝么?”
秦回追着他猛踢:“老子一穷二白,除了个锦云帐,啥都没有。”
他又踢了几脚,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我倒还有个宝贝,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他自乾坤袋中取出那杆五音五色旗来,这旗被它遗忘许久,此时一取出来顿时霞光艳艳。
“咦,以前怎么催动都没动静,如今怎么变了?”他心意一动,将这旗一舞。只见旗面上五光十色,翻翻滚滚,突然生出一朵五色祥云来将他托住。秦回试着飞了飞,上下左右,无不随心如意,而且迅捷无伦。
五音五色旗竟还有如此功效,这一点秦回真是始料未及。此时他脚踏五色祥云,志得意满地道:“便是那些炼就先天神婴,能够凭空而立的高人,又岂能有这五色祥云落脚?”
言罢哈哈大笑,又跳下鱼头将五色祥云收了。那小孩道:“这旗子不错,竟能生出代步的云彩来。容我咬它一咬。”随后不由分说一口五音五色旗咬住,顿时火花四溅。
秦回吓了一跳,一脚将他踢了跟头,叫道:“我就剩这一件东西,你再咬坏了,我今天非将你煮了不可!”
那小孩爬起身来,拍着腮帮道:“乖乖,了不得,震得本尊牙齿酥麻,这旗不错,勉强算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