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姨妈住在城里,我上中学时,学校放假,我有时会去我姨妈家玩,我常和我母亲一块去。在姨妈家,我姨妈老是和我母亲聊个没完没了,一聊就是好半天。那时,我才知道,吸毒品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尤其是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我无意中听到我姨妈跟我母亲谈论她小区里一家母子俩吸毒品的事情。我姨妈小区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儿子一起生活。女人和丈夫在七八年前就离了婚,原因是她吸毒成性,还经常在外面跟其他男人胡混。做丈夫的气不过,就跟她离了婚,儿子也不要了,家产也不要了,独自到外省去跑生意。当时我姨妈和我母亲坐在客厅里谈这事,我坐在我表弟的卧室里看故事书。她们的谈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那女人真是罪过,自己毁了不要紧,还把儿子给毁了。”我姨妈叹惜道。
“为什么呀?”我母亲问。
“女人不但隔三差五把乱七八糟的男人带回家过夜,还把毒品在家里随手乱放,这不毁了孩子嘛。”
“噢。那也真是。”
“可不是嘛。儿子见母亲吸,看得多了,他也跟着偷偷吸,好玩呗。”
“真是罪孽。”
“一个好好的儿子,就这样给毁了。当初,也不知那男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放心把儿子给了这样的女人带。”
“那小孩后来怎样了?”我母亲问。
“初中没上完,就跟着妈妈一块吸毒了。”
“真是近墨者黑呀。”
“女人带野男人回家过夜,儿子学样,趁母亲不在家,他也偷偷带吸毒的女孩子回家过夜。”
“真是造孽。”
“半个月前,那女人因贩毒,被公安局抓了。儿子更没人管了,常带一些小混混整天锁在家里。那个家还叫家嘛,乌烟瘴气。我真担心他会把我这个小区的孩子都带坏了。”
“你们不会报公安?”
“有谁会哦,都是街坊邻居,怕得罪人呗。”
我姨妈聊的第二个话题是我不感兴趣的,我又继续看我的故事书了。
我的中学同学巴豆和蟋蟀把******叫“魔”,他们说他们也着魔了。凡是着了魔的人,都难逃魔掌。******弄不到时,他们也会以***充数。我差点也着了魔。
第一次碰******,是巴豆那小子带我去的。他说有一种东西能让我变成神仙,只要我跟他去。他把我领到火车站旁的一家宾馆,上了四楼,他打开靠卫生间的406房。这是一个三人间的房,靠墙并排摆了三张床。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股呛鼻的烟味迎面朝我袭来。靠窗的一张四方红木茶几上放着一个大玻璃烟灰缸,缸里有半缸的烟蒂和烟灰,显然房间里的人刚出去不久。
“林子,这就是我和蟋蟀、红嘴猴三人合租的房间。一个月才三百块,全由蟋蟀包了。不贵吧?”
我扫了一眼房间,全是破床烂絮,四壁也暗淡无光。像这种下三烂的宾馆,也就只值这个价。
我知道蟋蟀家里有的是钱,这次,我可真是生蟋蟀的气了。他小子竟背着我,和巴豆、红嘴猴到这里来开房间。我站在房门口有点吃惊。
“坐嘛,林子,吃惊吧。蟋蟀说暂时不让你知道,是怕你会带英子来坏了事。”
“你们什么时候租的房?”
“一个月还不到呢。”
我在靠茶几的床上坐了下来。巴豆神秘兮兮地叮嘱我:“你可千万别在外面说,我这就拿给你看。”
巴豆从书桌的左边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纸包,凑到我的鼻子底下说:“你先闻闻,什么味?”
“什么东西吗?”
“你先闻闻。”
我认真地闻了闻,但却说不上叫什么味。
“是不是有一股让人特舒服的香味?”
“嗯。”
“这就是******,听说过吧?”
“早就听说了,但一直没见过。”
“今天让你尝尝,等下你就会感觉自己成了神仙。”
巴豆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里面并没多少白色粉沫。巴豆用一根小木棒沾了一点,叫我伸出舌头来,他把白色粉沫沾在我舌尖上。
“慢慢品,有什么感觉?”巴豆问我。
“有点涩,没啥舒服的。”
“第二次你就知道它的妙处了。”
一转眼,到了学期末。可想而知,期末考试我考得并不理想,只有语文一门上了八十五分,数学、物理什么的勉强及格,英语考得一塌糊涂,拖了班上英语成绩的后腿。英语试卷发下来时,教英语的“四只眼”谢老师叫着我的名字嚎道:“欧阳林峰,你要对全班同学负责,因为你,我们班白白丢掉到手的第一名。”
我低头不语,坐如针芒。我知道自己令人发指,罪大恶极,所以极其诚恳地接受她的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