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我在老家墩子村冷冷落落地等待到了区教育局的工作分配通知。我被分配回了我的中学母校镇上中学教书,这便应验了那句“人生周回”的禅义。
回镇上中学教书,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因此,接到报到的通知,我也就没有过多的意外和不满。八月底,全区各中学校委会都在忙着开会部署九月份开学的相关事宜:什么初一高一新生分班啦,各班班主任定谁啦,住校生的伙食费要交多少啦,等等一大堆事情都要在八月底的校委会上定下来,九月一日才好开学,安排新生报到。
镇上中学在我毕业离开的四年时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要说发生了变化,唯一大的变化就是校园里添建了一栋三层的教学楼,原先那栋我上学用的一层红石砖瓦结构的教学楼现在被拆掉了,被这栋新建的三层教学楼取而代之了,新的教学楼就建在旧楼址上。学校的学生也有所增加,因为上清集镇在我离开的那几年里,的确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新建了一条长街,开发出不少的商品房楼盘。有许多原本是农村户口的人,因为在镇上做生意挣了钱,便在镇上买了商品房,这样镇上的住户自然就增加了不少,在镇上学校里上学的孩子自然也就跟着增加了不少。
九月一日开学,我被校委会通知教高一(四)班的语文,兼任班主任。搭在我班上的数学老师是一个年纪二十四五岁的未婚女子,师院毕业,这个学期刚从本镇一所山区初中调过来。她长得胖胖的,圆圆的脸蛋,一米五六的个头,人虽不算非常漂亮,却透着山里女人淳朴的气质,有着几分的妩媚。她老家就在本镇的一个小山村。那年头,一个小山村能考出一个大学生也真不容易,因此她就成了村里人眼里的金凤凰。
开学后一个月,我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有很多还没找上老婆的年轻男老师总爱往我班上的数学老师房间跑,有人爱带好吃的给她,讨她欢心;有人或者找各种借口跟她套近乎,赢得她的好感。我发现这不仅仅有我们学校的老师,也有外校的老师,还有在乡政府上班的光棍男。这时我才感觉,乡下的年轻男老师处境甚忧,不仅可怕在吃住问题上,更可怕在找对象上,尤其是找一个同自己一样吃着皇粮的老婆更难。现在想起来,我仍对在镇上中学教书的生活心有余悸。
虽然很多单身男对我班上的美女数学老师趋之若鹜,但我对她并没啥兴趣,并不是我不喜欢她,而是因为我心里还装着远在西南大学留校的美女老师,那个与我从小青梅竹马,陪我多次出游的英子。世间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奇怪,你越不想要的东西,可它就便便与你不离不弃。我班上的那个美女数学老师倒对我有几分的幻想和关心,有几次,她趁我在房间里复习功课,走进我的房间,找我讨论班上的哪些学生爱调皮捣蛋,哪些学生乖巧听话,还不时翻看我正在复习的课本,打听我将来的想法。出于礼貌,我每次都放下手中正在复习的书,陪她闲聊一阵子。我还趁机给她相过一次手相,她非常高兴。
我吹嘘自己在大学里自学过手相之术,而且相中率十之八九。“男左,女右。人的一生,都在小小的手掌里注定着。”我假装很内行地对我班上的美女数学老师吹嘘一通。
我班上的美女数学老师装着相信我的样子,很情愿地把她的右手交给我。握住她白皙而柔软的手指,我的手心在冒汗,她的也一样。我胡诌得不着边际。其实,我并不懂多少手相的门道,只不过是我想让她高兴罢了。我猜她心里肯定知道我那点伎俩,却笑而不揭穿它。我从生命线、事业线,最后胡诌到婚姻线。我说她未来的丈夫“远在天边”,她误以为我接下来会说“近在眼前”。她霎时羞得面红耳赤,低头不语,却陶醉在我的胡诌里。她感到爱情就在门口向她招手,但我们谁也没主动去揭破那层窗户纸。
我和美女数学老师强强联手,把一个普通的高一班教成了全校同年级里的第一名。一年之后,我班上的美女数学老师因故调进了县城。
说起来真是笑话,那时我在镇上中学教书,我班上的美女数学老师对我主动试好,曾引起了那些拼命要接近她的光棍男的嫉妒,可我压根儿就把这些不当回事,我向来我行我素惯了。有一个光棍男老师还曾因此找理由差点跟我打起一场架来,就是十年过去了,虽然我们俩谁也没有跟我班上的那个美女数学老师结婚,但我听说那个男老师现在还对我耿耿于怀,好像是我做了坏事,拆散了他与我班上的美女数学老师的姻缘。其实那时,我班上的美女数学老师对他根本就不来电,是他自己一个人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