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麻将,对朱四贵来说,那是他喜欢的强项,但最让他上心的还是他那个音乐系的女老乡。只要女老乡一个吩咐,朱四贵没有不屁颠屁颠跑上跑下去照办的,就算朱四贵玩麻将玩到了兴头上,他也会决不含糊地放手,出去陪女老乡逍遥。
我们寝室实在是太嘈杂了,所以在大四下学期,朱四贵决定要去校外租房子住,为的是女老乡,也是为他自己找个清静、自由支配的约会空间。租房约会不是朱四贵的首创,在我们大学,那已经是多年前就风行起来了。
一个星期六的中午,我从图书馆复习回到寝室,看见朱四贵正在书桌上整理书籍,桌子上的书摞成了一座小山,地上放着一只他进校时买的紫红色的大皮箱。我揣摩着他已经在校外租好了房子,这当儿正是要搬出校外去住的架势。朱四贵嚷嚷着要去校外租房住已经有半个来月了,只要是有空,他就会去校外的石子村转转,打听一下房子的事。
租房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因为出去租房的大学生太多了,房源又有限。石子村与我们大学相邻,这几年,村子里的空房子几乎都被我们大学的考研生给租去了,还有谈恋爱的,房子一时就变得供不应求,房价也不断往上涨。一些房东干脆把房顶都隔出了一个个的小房间,像个小鸽笼,租给那些整天上门求房租的考研生。
“贵仔,租好了房子啦?”
“是啊。正搬呢。”
“这下终于可以过两小口子的浪漫日子啦。”
“哪有啊,一个人住呗。”
“蒙谁呢,你那个音乐系的女老乡不去吗?”
“瞎说。她哪会跟我出去住。还没到那个地步呢。”
“我在寝室里几次都看到你们搂在一起热乎着,怎么就没到那个地步?”
“热乎着跟住一块是两码子事呀。”
“省了吧。什么热乎跟住一块是两码子事,都什么年代了,我看你早就把她给破了。”
“没有的事。你尽瞎说。”
“跟兄弟还打啥哑谜。破了说明你贵仔厉害,有魅力,还有啥不敢公开的。”
朱四贵搬到校外租房子,名誉上是他一个人住,其实不然,我是后来发现他的音乐系女老乡隔三差五也会去那里住上一晚。发现这一秘密是我在朱四贵搬出寝室一周后的一个早上。那天是周六,我也去了校外石子村找房子租。临近毕业,寝室一到晚上简直闹翻了天,不考研的通宵达旦打扑克、玩麻将、吸香烟,都在珍惜这最后的几个月相聚的日子,尽情地疯玩。我再也没法在寝室里呆下去了,晚上被他们闹得没法睡个囫囵觉。我打算也跟朱四贵一样,到石子村去租房住。
那个周六早上,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无意中寻到了朱四贵住的房东家,我在一楼看见朱四贵那个音乐系女老乡在四楼的阳台自来水池子旁刷牙。她晚上一定是和朱四贵睡在一起了,现在才起床。她没看见我,但我看见了她。
我看见她后马上转身就离开了朱四贵房东家。我是不会和朱四贵合租在一栋房子里的,免得日后相见谁都觉得尴尬。
那天早上,我找了近一个小时,也没租到一间合适的房,后来就去了学校图书馆看书。
中午从图书馆回来,午饭后又去了一趟石子村,总算天随人愿地找到了一个房东,她家五楼顶层还有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鸽子房”要出租。虽然房间小是小了点,但是个难得的独立间,又安静,很适合看书,我当场就预付了一个月的租金,把它给租了下来。
下午,我从寝室搬了过去,女房东还慷慨地免费给我送了一张破旧的棕床和一张陈旧的小书桌,让我将就着暂时使用。床和书桌将“鸽子房”塞得满满当当,只能容下一个人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