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上火车,我心里倒忐忑起来,默念着该怎样去导师家,又不知能不能见到他?这样忐忑了有好几个小时,心里闷闷不乐,虽然坐在靠窗户旁的座位上,但我根本没有心情去看窗外一路的风景。
车到漳州时,车厢里的乘客越来越少,坐在我对面的三个中年乘客在漳州站一起下了火车,上来一个二十五六岁模样的小伙子,打着闽南腔,他坐到我对面刚下车的三个中年男子的空位子上。看他模样,像个学生,只带了一个简单的小背包,是作短途旅行。第一次见面,终因互不相识,我们只作了简单的目视而未说话。
火车慢得像蜗牛,连每个小站都要停上几分钟,坐得人都想打瞌睡。我实在闷得有点空虚,没事总想找个伴儿聊聊天。我看对面那个学生模样的人眼睛总朝窗外看,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当他转回头来瞟了我一眼时,我迎上他的目光,朝他友善地笑笑:“你好,是要去哪里?”
“南方大学。”他简单地回答了我的问话。
“去上学还是在那里教书?”我继续友善地问。
“上学。”他也友善地回答我。
“大学生?”
“不。读研。”
“哦……读研。”我听他说是读研,倒一下子来了精神。
“硕二。”他继续说。
“学的是什么专业?”
“凝聚态物理。”
“听你口音,是漳州人吧?”我问。
“漳州人。”
“刚从家里回来,去学校上课?”
“是啊。你是哪里人?”他友善地问我。
“JX。去过吗?”
“去过。我班上就有一个同学是JX人,鹰潭的。他邀过我去过他家玩。去过龙虎山。”
“啊。我老家就是鹰潭。”我笑着说。
“鹰潭是个好地方。龙虎山是道教祖庭,那里山美水也美。”他听我说是鹰潭人,就夸起鹰潭来。
说到老家,我突然想起包里还带了一些老家的土特产。我脱下鞋子,站在座位上,把放在行李架上装得鼓鼓囊囊的背包拿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灯芯糕和两小包真空包装的捺菜放在我和他之间的行李桌上。我把背包又放回行李架上后,拆开了灯芯糕和捺菜的封口,叫他尝尝鹰潭的特产。
“辣,辣……”他从包里拣了一小根捺菜,放进嘴里没嚼几口,就皱起眉头,张着嘴直说。
我歉意地笑笑,说:“你不吃辣?怕辣?”
他也讪讪地笑了,说:“不敢吃,太辣。”
我说:“我们JX人都吃辣。这东西不辣没味道。辣着开胃,我们老家人出远门,都爱带上几包。”
他说:“听说了。JX人不怕辣,HN人辣不怕,SC人怕不辣。”
我笑了,点点头表示赞同。“FJ人不太吃辣哦?那你再尝尝这糕,不辣,甜的。”我把拆了封口的灯芯糕朝他推了推。
他拣了几根放进嘴里嚼着,笑着说:“好香。好甜。好吃。味道不错。我早已听说了,是JX的名点,去鹰潭时就吃过。”他一边吃着柔软的灯芯糕,一边和我攀谈起鹰潭的特产来。
“漳州也有不少出名的特产,我吃过你那里的咸饼、贡糖、酥糖、翰林糕,味道都非常独特。”
“去过漳州吗?”他问我。
“没去过。不过,我有个大学同学是你漳州人,他每次回老家都会带一些漳州的特产到学校来,我们常在一起吃。”我说。
“哪咱俩真是有缘,也算是同学的同学了。”他笑笑说。“你这是去哪里?”
我告诉他,我正好也去他学校。我在JX上大四。他又问我:“去找老乡呢?还是有什么事?”
我不好告诉他实情,就撒了一个谎,说:“去看一个老乡。”
我又向他打听了他学校的一些情况,还问了研究生院这么走。又含蓄地问了他对我那导师金来武教授熟不熟悉。他说:“不是一个系的,不太熟。你可以去中文系打听一下,是能够问清楚的。”他又问我怎么认识那个导师。我只好又撒谎说我大学的一个老师与他是同学,所以就打听一下了,看能不能见上他一面。
他还对我说,我找到老乡后,可以去找他玩。他又很热心地告诉了我,他住哪栋寝室,第几号房间。我谢了他,说有事一定会去找他。我又向他打听了他学校有关历届复试的情况,我说我正准备考研,也打算报考他的学校,来学校也是顺便了解一下考研的事。他又很高兴地与我聊起了考研。我们就这样一路边吃边无所事事地闲聊着。
火车慢腾腾地又过了几个站。终点站终于到了,拆开的三包小吃也都全吃了个精光。我把背包从行李架上拿下来,做好下车的准备。我问他坐几路公交车可以直接到他学校。他遗憾地对我说:“真不巧,本来我可以直接带你去的,只是我下了火车还有点事要办,不能直接去学校。”他详细地告诉我下了火车坐几路公交车,在哪里下车。
“有空到我寝室来找我。”临下车时,他再次热情地邀我。
“我会的。学校见。”我们在火车站分了手,他坐上一辆开往市区的公交电车去市区办事,我则按照他告诉我的路线,坐上了二十二路公交电车,直接去南方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