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诸位老臣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着眼神。
这这这……是他们的错觉么?
王爷这态度怎么有些不像即将洞房花烛的新郎官儿啊?
反倒像是那新房之中的不是新娘而是……敌人?
纳兰凌丰不动声色的将众臣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下一沉,而面上却极完美的维持着常年不变的温和浅笑。暗自思忖了片刻,状似无意的埋怨道:
“啧,瞧瞧这猴急的模样,哪里还有冷面王爷的样子?可再猴急也不能如此粗鲁啊,就不担心吓坏了屋内的美娇娘?”说完,还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猴急?啊,是了!
众老臣恍悟,嘿嘿方才那态度怕是在恼他们这群老头子浪费他千金一刻的宝贵时间了!难怪!
“皇上无需忧心,此乃人之常情,王爷尚未及冠,正值年少,难免有些血气方刚,哈哈……”
“正是正是。哈哈……这头一回洞房花烛夜嘛,迫不及待是难免的!”
“可不是……”
……
这坑人呐,是个技术活儿,技术高超的人往往只需要提供一截木棍儿,然后就能袖手看着他想坑之人自己刨坑再自己跳进去……
这位启文帝无疑就是这样一个高人,只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猴急”一由,便笑而不语的看着几位老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自己挖坑自己跳,与原本十分接近的真相越走越远……
这些老臣,与兵马大将军一样,都是开国元老、当朝股肱,不管在民间还是在朝堂都是极富声望之辈,再加上年少的帝王从来都以长辈之礼相待,是以对帝王的态度多多少少都沾上了几分“倚老卖老”之嫌。
一年、两年、三年,年少的帝王已继位三年。
三年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帝王在成长,他们在衰老。而这些,全都被帝王用他那张温和的笑脸藏了起来,他们尚未察觉。
他们对帝王的认知还停留在“少年皇帝温润如玉”这一形象上时,帝王不再是青涩少年,他已经懂得了运筹帷幄、懂得了要壮大皇权、懂得了隐藏情绪、懂得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势在必行!
就在刚刚,他们又因为帝王那不着痕迹的误导,而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去洞悉——这场婚礼,是雄心壮志的皇室兄弟想要冲破他们的束缚,想要舒展开翅翼翱翔天际的开始。
纳兰凌丰双目含笑,视线从紧闭的檀木雕花门上贴着的那对有些刺目的大红‘囍’字上一掠而过。
几位老臣已经从“猴急”聊到了闹洞房,看向紧闭的新房大门时的目光有些跃跃欲试。
纳兰凌丰脸上的笑意加深,用轻快的语气打趣道:“各位叔伯们不走的话,朕便先走了。朕可不想让逸修洞房到一半之时出来亲自送客,逸修的武功可在朕之上呐。”
“呃……”几位老臣一愣,而后想到了纳兰逸修那冷面无情的行事风格,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洞房也不闹了,连忙转身跟上帝王的步伐。
跟了这两兄弟近四个年头了,他们自然是很清楚这两兄弟的性格的!
皇上温润如玉似徐徐春风,脾气顶好!
而议政王就不一样了……冷面无情暴戾凶残!
要是他们真打扰了议政王的性致,那议政王绝对会直接将他们丢出去。
到时候,摔断了他们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多不好!
.
新房内。
纳兰逸修站在偌大的喜房中央,屋内淡淡的清香让他的醉意慢慢消退了,脑子逐渐清明了起来。
冷眼望向婚床上静静的坐着的,那宛若一尊雕像的红色身影,剑眉微微蹙起,冷面无情不怒自威,这便是两朝元老们都要忌惮几分的议政王!
大步夸到床前,纳兰逸修抬手便将绣着精美的红盖头利落的揭开,随手丢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