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昱在启城已经生活了两个星期,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也渐渐接受了失忆的现状,淡忘了来这个城市最初的目的。而且有了大黄之后的生活,也让中昱不再那么寂寞。一人一狗,可以相互依靠,既给予也从对方那里获取所需。嗯,大黄狗拿耗子的本领还是很厉害的,这一点得到了中昱的肯定。
这天晚饭后,中昱开始散步。生活渐渐步入轨道,他开始变得轻松了起来。像这样慢慢地散步,是这半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当然,大黄也摇着尾巴欢快地跑在他身边。它已经成功从野狗转型成为家狗,完全接受了有主人的日子。
一人一狗在这烂尾楼附近悠然地散着步。不考虑交通问题的话,这里的景色还是很不错的。河边是青青的草地,草地上开着各种夏季花,河上架着一座小石桥,河对岸远远望去可见炊烟,那是还在用灶烧饭的人家。这里是城市边缘,不繁华但很安静。
中昱觉得心情很宁静,小脸上露出了安详的表情。大黄还在脚下跳来跳去,蹭来蹭去的,给他毛茸茸的感觉。自从决定养它后,中昱每几天就给它洗一次澡,就用他自己用的香皂,大黄也乖乖的让他洗,并不反感。一人一狗,共享着各种生活资源。
草地与河,炊烟与夕阳,少年与狗,自成一番风景。平静而安详,日落又带着日升之希望。中昱想起几天前一个大伯的善意劝告,那个人要他去警察局报警,摆脱流浪生活。他谢过对方的好意,但并不把这个建议列入考虑中。
“我可以靠自己活下来。”中昱心中有这样一个坚定的念头。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回家”这个选项,把烂尾楼当作了他以后的家。这些日子过的平静生活,让他触发了许多未能意料到的技能。比如他在拾荒时捡到一把小刀,自然而然地就舞出了几个漂亮的刀花,用得特别溜。装防盗窗时差点掉下去,精神没能反应过来,身体却在下落的瞬间自动做出动作,挂住了窗台。还有更早的拿石块作暗器,飞快地打跑了一群野狗。
他有一种预感,也许自己并不普通。而随着这些技能被他记起,对于自己被忘掉的那父母,他莫名地有了排斥感,潜意识中不愿回到他们身边去。他想起自己所能记起的第一个夜晚,也就是失忆那晚。那时候的心中有被解放的感觉,那不是从某个困境中脱逃出来而有的感觉,而是长期受压迫一朝作主人的感觉。
还有报警那夜对危险超乎寻常的警觉,处理突发事件的超常能力。通过这些日子读书阅人积累的经验来看,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八岁小孩应该有的。他怀疑自己的父母到底对他做过什么,才让自己这么“杰出”,还让他对“素未谋面”的父母产生排斥感。虽然他凭着这些技能活得很好,但是他心里对教会他这些东西的人一点感激也无法产生。
他还有这样的怀疑:“也许我没有父母也说不定,也许我就是作为杀手被培养的孤儿。”他看过的书里有一本就说有些杀手是从小被训练起来的。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自己大概就是从那样一个杀手训练营里跑出来的。那么这样一来,他不但不能报警,反而要把自己深深地隐藏起来。他不禁深吸一口气,幸好那个胖警察没有把他的信息记录在案。
有了这样的猜想,他又联想起那两个模糊的身影,那造成他失忆的原凶,心想:“那也是杀手吗?原来我已经和杀手交过手了吗?这样看来如果一切猜测没有错,交手地点应该是在我报警的那座城市附近。那么他们是不是还在追我呢?”他为自己的想法所惊,不断回想这段日子他所做过的事,怕给他们留下什么线索,回想了几遍没有发现,才松了口气,自己既未泄露姓名,也没有什么可证明身份的东西遗失,失忆后唯一拥有的只是一身衣服的二十块钱。
但他也不敢就此放松下来,如果有一天杀手真的追上门来,那他总要有反击的能力。这么想着,他又匀出时间来锻炼自己的体能和技巧。跑步、游泳、使用武器的能力,这些他都没有落下。而随着训练的进行,他又逐渐记起了一些科学训练的方法,来更有效地锻炼自己。这让他几乎肯定了自己就是从一个秘密的杀手训练营里跑出来的猜想。
这种想法给了他极大的压力,觉得凭他一个八岁小孩也有这样的能力,那真正学完活着出来的合格杀手一定更加可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到他面前来。
但他没有生出逃跑的念头,如果那些杀手真的追踪到他的行踪,那他一定跑不过人家,因为自己会的他们一定也会,而且只会做得更好。而反过来想,如果他们完全没发现他的踪迹或者以为他已经死了,那他为什么要跑呢?不如安安稳稳地生活下来,所谓大隐隐于市,他越融入到这个城市中,对方就越难找到他。
这么想着,中昱轻松了许多,觉得生活还是有很多可能性的。
“我们跑回去吧,大黄!”他笑着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稚嫩的“汪!”
夕阳下奔跑着小小的少年与小小的土狗,欢快地追逐着,明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