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座空城,中昱按地图上划好的路线向大板开去。冷风拂面,吹得人好不清爽。明明已是初冬,却仍有稻香阵阵,风中还夹杂着青草的气息,好像一时三季合一,时空错乱,虽诡异却也别有一番风景。
突然路边田里稻植晃动,现出一空洞,冲出了一只巨大的浑身黑毛的生物,一对獠牙明晃晃如弯刀,低头直往摩托斜斜抵来。观其体型,有中昱八岁时那般高,长宽如一,又大又肥,怕是直上了三百斤,这一下来势汹汹,真被这家伙撞实了,定要车倒人翻。
中昱眼见它冲来,却不惊慌,右手仍执车把手,保持着车向稳定,左手在身上一摸,食指与中指间夹出了一片尖锐的剪刀头。这剪刀头被他磨得两面带锋,头尖如针,夹在指间,如同一片柳叶,又轻又小。
口中叫道:“大黄,跳车!”大黄依言放下搭在他肩头的爪子,扭过前身,后腿发力,跃下车到植被茂密的田里去了。
而他手指夹着这利器,却不立即出手,只把眼定定盯住狂奔中的巨型生物,瞅准它凶暴的小眼睛。巨物疾驰,其黑如铁,其圆如球,正如一坨铁球。中昱骑在摩托上,却正像那保龄球瓶一般,一撞即倒。双方都以高速前进,十几米距离眨眼间就削去了七八米,人与怪只隔五米相望。
此怪狂性更甚,瞪大了那血红的小小眼珠,蹄下再加一把力,直望他来。正是此时,中昱反手一甩,阳光里照出一道银光,转瞬即消,一隐而没。那怪头上迸出血箭,直射三米开外,其狂奔之势骤停,四蹄顿折在地,前冲之势却不止,仍推动它滑行了几米。眼看还是要撞上中昱,中昱却在射出暗器之后急急刹车,在被撞上之前先行减速到只有自行车那么快的地步。又在摩托刚碰撞上此怪尸体将将要倒之时,抢先一步跳跃而出,就地一滚,消去力道。摩托先是翻倒在地,再与那怪尸身一同滑出去几米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中昱一滚之后立马站起来,拍拍衣服,什么事也没有。走过去一看,原来这怪物竟是一只巨型野猪,浑身滚圆,毛发如针,獠牙长长如象牙。方才冲撞而来,中昱刀出即中,飞刀疾射而去,而野猪疾冲而来,两物相撞,尖尖无柄的剪刀头立马破入其眼球,刺入其脑中,当下立毙,溅出的血把中昱的裤腿也浇透了半边。现在尸横当场,又挡住了半条道。
中昱踢了踢这野猪怪,它的蹄子还抽搐了两下,竟还未死绝,其生命力也真叫一个顽强。拿尖利的小刀戳了戳野猪的皮,却一点也戳不破,用力一划,才堪堪划破一点皮肉。
“该怎么处置这肉呢?”这叫中昱为难,他在这里待了两天,吃了不少老鼠,野猪却没有碰上过,今天突然平地里跳出一只来撞上他刀口,他又要出发了,却是时机不对。他是有点想尝尝它味道怎么样,却是不能立马烹了来吃,要弃了这可能比过老鼠肉的美味他倒有些不甘,只好下刀割下一条腿来用衣服包了绑在后座,好在路上烧食。
正要拉起车来继续上路,大黄却猛地扑上来,对着野猪被中昱切开的断腿口一阵啃食,两下撕扯下一条血淋淋的肉来,囫囵吞下,复又撕咬,进食这血食之相有同饿狼。发出的喘息声、肉齿挤压声、咀嚼声和牙齿碰撞声交杂着,好像有几条鬣狗同时进食。看着它如此吃肉的恶相,中昱不敢相信这是与他朝夕相伴的大黄,他从未见过它有哪次进食像现在这样疯狂,跟了他之后,大黄已经变得更喜欢吃熟食,没想到今天它竟做出这样凶猛的进食状。
中昱艰涩地出声道:“大黄?”他担心大黄也像那些野狗一样野性大发,最后忘记了他是谁。大黄闻声停住,却把中昱吓得呼吸一窒,他深怕它下一刻就转过身来攻击他,那他该怎么办?
大黄真的转过头来看向他,却是满嘴满头的血迹,嘴里还在咀嚼着生肉,狗脸上肌肉扭动,不时露出染血的牙齿。中昱看着它依旧如同往日的眼睛,心中却放松了些:大黄还是大黄。
中昱上前两步,出声问道:“大黄,你怎么……”“汪汪!”大黄却对着他叫了两声,又去撕咬野猪肉,不过这次并不是在进食,却像是要拖动这只猪,但它与这野猪体型相差过大,一时拖它不动,只把它咬着的部分给撕了下来。顿失了着力点,让它踉跄了一下,站直住在那儿,然后便又衔着口中的肉条转身跑向中昱。
中昱见它这番动作,心中有了个猜想:”难道……“却见大黄衔肉至他跟前,不住上下点头,晃动着肉条,像是要把肉给他。中昱仍不敢置信,指着自己道:“你要我吃这个吗,大黄?”大黄点点头,真是要他生吃肉。手中拿着大黄给他的肉条,指缝里滴下血来。他虽然以前吃过生肉,却是不得以而为之,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当然是吃熟食,大黄跟着他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没想到今天却主动要让他吃生肉。
“难道这肉真的很好吃?”他不禁想道。看着大黄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肉条,心里冒出了以往所没有的感受,竟觉得自己也有点想吃这肉。这是过去吃生肉时不会有的,在他心里生肉的味道毕竟是比不上熟肉的。此时心中有了食欲,便也不迟疑,先试吃了一口。
一小段猪肉入口,血腥味立刻散开来溢满口鼻,这肉虽然劲道,却没有熟食那么美味,下咽时的口感也不及烹制以后。但他吃了一口之后,却觉得这肉不美味只是吃起来很有感觉,让他感到身体里好像涌出了什么东西,使血腥味和生肉那令人恶心的口感变得不那么让反感,倒令他产生了再吃一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