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你是主人,客随主便嘛。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去你家啊。”
“家?我没有什么家,只不过找个栖身的地方罢了。”
“不欢迎我去,还是我去了对你带去影响?”
“不是,我怕你去了后会降低你的身份。”
“你这是尽让我汗颜,我是什么出身你不是不清楚,是不是不想让我见到你的少夫人?”茵枝逗笑道。
戎建华无奈地说:“你要去的话,那就走吧。”
到戎建华的寝室后,茵枝才知道戎建华的犹豫是有原因的。屋子里乱糟糟的,弥漫着一股腐霉的气息,地上香烟蒂头、空酒瓶随处可见,床上被子胡乱扔在一边,换下的衣服在盆子里已堆得满满的,茵枝为戎建华感到可悲。姐姐告诉她,戎建华在深圳生活得不错,找了一位漂亮贤惠的女朋友,现在看起来事情不是这样的。如果他混得不错,如果他有一位贤惠的女朋友,他的住所不会是这个样子。
“建华,听姐姐说,在这里你有一位漂亮的女朋友,她是干啥的?”茵枝不禁问道。
为了不使父母担心,他曾写信谎称在深圳找了个对象,此刻,他只得模棱两可地搪塞道:“曾经有过,但已成为过去。”
“吹了?”
戎建华茫然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为了她,你家也不回来到这里,没过多久就吹了,这是不是太显得孩子气了?”
自从来到深圳,举目无亲,他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地方与朋友,只是借烟酒消愁,但人在烦恼的时候,借酒消愁愁更愁。此刻,面对自己一直来爱着的初恋情人,想到自从她去香港后自己的遭遇,戎建华再也克制不住痛苦,泪花默默地冒了出来。
茵枝还以为戎建华在为女友的离去而难过,不禁走过去抚着他的肩头,安慰道:“建华,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不自暴自弃,你是会重新获得爱情的。”茵枝掏出手帕,温柔地替他拭去泪水说:“建华,你在部队时,我曾给你写过信,为什么那些信后来都被退回来了?”
“这事那年我回去探亲,你姐已告诉过我了。”戎建华连忙解释,“我服役的部队是一支担负着特殊任务的部队,为了保密需要,正在服役的军人是不可以与港澳海外通信的。”
“哦,是这样。”一直困惑着茵枝的疑问终于冰消瓦解,“建华,我这次来找你,一是这么多年未见你了很是惦念想见见你,二是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什么事?”
“我姑妈准备在深圳设立公司,你能不能不在这里干,辞职来我公司?”
“这能行吗?对做生意我可是一窍不懂。”
“不懂你可以学嘛,人不是一生下来,谁都会做生意的。我这次是跟姑妈一道回大陆的,在甬城时,你爸还会见过我们。我姑妈想见你,晚饭我们一道去吃吧。”茵枝喃喃地说着,身子与戎建华挨得越来越近。
当年在家乡与戎建华的春风一度,曾伴随茵枝度过了在香港的一个个寂寞与思乡的夜晚。故乡丹象县北门外的那只水库以及溢洪道上的坚硬的水泥地永远铭刻在了她的心灵深处,因为她的处女的贞洁是在那里奉献给戎建华的。
香港的社会是开放的,对性并不像大陆那么禁锢,入乡随俗,再加已偷吃过禁果,茵枝在大学几年一直有性伙伴。尤其涉足商场后,整天出入酒吧、舞厅、宾馆,靓男倩女,每时每刻都充满着性的诱惑。这一切,茵枝虽不拒绝,但也并不沉湎,她只是逢场作戏。无论对方的身份有多高,无论做爱的环境有多好,茵枝还是忘不了自己的第一次,总觉得还是与戎建华的那一次来得实在、美好与难忘。
得悉戎建华在深圳,茵枝惊喜异常,姑妈准备在深圳设立公司,如果能让戎建华加盟公司,香港与深圳近在咫尺,从此她就可以借口公事需要过港来看他。她的愿望很快就将实现,姑妈和戎建华都已经表示同意,尤其得悉戎建华与女友已分手,这使茵枝更是感到庆幸。
这些天从香港到丹象县,又从丹象县到深圳,一直与有关方面迎来送往,茵枝忙得焦头烂额,今天一放松下来,青春的心便自然而然地开始渴望异性的刺激。此刻,面对相见在眼前的情人,茵枝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疯狂地抱住戎建华,如饥似渴般地亲吻起来。那充满烟草味气息的嘴巴,下巴拉茬的胡子,茵枝闻起来触起来都是那么亲切与陶醉。
“建华,这许多年来,我想你,想你想得好苦。”吻了一会,茵枝把嘴移在戎建华的耳旁,不胜娇羞地说:“这会儿,我想要你。”
自从被开除军籍后,至于男女之间的情事,戎建华已看得很淡。在深圳这块开放的土地上,要想找个女人发泄一下自己的情欲,并不是件太难的事,但他无论自己如何苦恼、寂寞,从没因此而放纵过一次。这次见到茵枝,他感到意外又感到高兴,此刻茵枝的青睐,他却感到惶惑。不管茵枝有没有结婚,但有一点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茵枝拥有男朋友将是肯定无疑的。既然这样,他就不能再放纵自己。不然,由于他的不道德影响到茵枝与恋人之间的感情,将是他又一件不可饶恕的罪孽。想到这,戎建华连忙推开茵枝。
茵枝惊讶地望着戎建华,脸上呈现出迷惘与不解。
“茵枝,对不起,自从你去了香港后,你想像不到我是如何过来的,如果不是我苟且偷生,也许我会出家当和尚,如果不是我意志坚强,也许我已成为疯子,流落街头,我几乎已心力交瘁,请原谅,这些恕我无法答应你。”
美好的性爱是需要氛围需要情绪的,戎建华的沮丧多少影响了茵枝渴望欢娱的心情,她很快平静下来,温柔地说:“建华,别再说那些了,我理解你。我们现在去街上,你把头发理一理,胡须修一修好吗?不然这样去见我姑妈是不礼貌的。”
戎建华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头发,又摸了一下胡须,顺从地点了点头。
理了发,剃了胡须,戎建华变得年轻多了,但身上皱巴巴的西装与肥大的军裤,茵枝看上去总是感到不伦不类不舒服,她拉着戎建华来到商场,选了一套高档西服让他试穿。
戎建华看了看标价,迟疑地停了下来,说:“茵枝,别买了,我这样不就很好?”
茵枝没搭理戎建华,强行脱下他的旧西服,然后又让他穿上新的,前后端详了一会,让营业员开了发票,就径自去收银台付款。
“把裤也换了吧。”回来后,见戎建华愣着,茵枝催促了一声。
戎建华顺从地去更衣室换上了西裤,出来时,茵枝的眼前仿佛闪过一道亮光。人靠衣裳马靠鞍,戎建华宛如换了一个人。
茵枝高兴地把旧西装放入袋子里,说:“走,去鞋柜看一看。”
戎建华脸露难色地说:“茵枝,我没这许多钱。”
“你没有,我有,别嗦了,走吧。”
“这多不好意思。”
“你呀!”茵枝不禁笑了,“你跟我来这一套,是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到了鞋柜买了鞋,又在商场里买了衬衫,到寝室后换上,戎建华里里外外一通新。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戎建华西装革履,气宇轩昂,恢复了以往的自信与潇洒。
望着自己一手操办的杰作,茵枝不禁咧着朱唇甜甜地笑了。
两人来到宾馆时,许桂馨已起床许久了。
“妈咪,这就是我的同学,也就是姐姐的小叔子戎建华。”茵枝连忙介绍。
“欢迎,欢迎。”许桂馨拉着戎建华的手,热情地说:“那他的父亲是……”
“就是这次会见过我们的甬城市委戎书记。”
“哦,太好了,都是一家子人。”许桂馨拉着戎建华在沙发上坐下,简要地问了问他的生活工作情况后,说:“戎先生,我们准备在特区设立公司,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你能辞职来我公司吗?至于待遇,大家都是自己人,绝不会亏待你的。”
“这事茵枝已跟我说过了,只是我从学校毕业后就到了部队,退伍后又到了这里,从没涉足过商场,我怕以后自己干不好。”
“会干好的,年轻人只要有信心,无论什么事情,无论什么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许桂馨以赞赏的目光望着戎建华,问:“戎先生,如果让你马上辞职能行吗?”
“我估计问题不大。”
“那好,请你马上办好辞职手续,在特区,你各方面都比我们要有基础,你来本公司后,公司设立所需要的一切手续与事务都由你负责办理。公司正式成立后,我会考虑让董事会同意推荐你出任特区公司的总经理。”
“这我可不行。”戎建华诚恐诚惶。
“当然,开始时我会让茵枝来帮你的。”许桂馨转脸对茵枝说:“茵枝,这次筹办公司,我想由戎先生与你负责,你尽力帮助他把公司日常业务引上正轨。这样一来,你就比较辛苦了,经常要来深圳,你看能行吗?”
“妈咪,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好好帮助建华,把公司筹办起来的。深圳与香港近在咫尺,不辛苦。”
“那这事就这样决定了。”许桂馨十分赞赏茵枝的态度以及她物色来的戎建华,心花怒放地站起身来招呼道:“走,我们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