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把专家捆起的?简直莫名其妙。”廖一潭生气地说。他亲自给张杰解开绳子,“张副参谋长,你受委屈了。坐坐。想去看你姨妈,告诉我一声嘛“我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不同意你去的。好,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蒋总司令来电,命令马上执行‘万花筒’计划,你准备一下,即日下山。”
“司令,我不能执行这个计划了。”
“为什么?”
“起爆器和军械库的钥匙,我都扔进嘉陵江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廖一潭十分震惊!
廖一潭万万没想到,千辛万苦地把张杰找回来,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他极力控制不让自己发火,继而用平静的口气说,“张杰,难道你忘掉了自己的职责吗?蒋总司令非常器重你,光复大陆后,你必将受到重用。你必须在一天之内,重新安装一个起爆器!”
“司令,没有材料,我是无米之炊。”“哦……”廖一潭想想说,“那好吧,就不为难你了。使用第二套方案!”廖一潭说完,气冲冲地走出屋去。
张杰把起爆器和军械库的钥匙扔了,是想金盆洗手。没料到廖一潭还留了一手,准备得有第二套方案!廖一潭实在是太狡猾了。第二套方案怎么执行?又是谁来执行?田久阳都无从得知,刚刚才轻松一点的心情又骤然紧张起来。
廖一潭出了张杰的屋子,一直阴沉着脸,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径直来到电报室,叫电报员给宋炳森发电报。电文是:速召集国军散兵,我即日下山!电报发完后,廖一潭做出了让田久阳意想不到的决定。
“把电台撤掉装箱,没我的命令不准打开!”廖一潭说完,并叫程如意在此监督。
田久阳明白,廖一潭下令关闭电台,装箱封存,是防止泄密。发报通知联络员的机会没有了,田久阳此时一筹莫展。思前想后,只有一个人可以传递情况,他就是小唐!
当晚,夜深人静。田久阳利用巡查岗哨的机会,把小唐叫到隐秘处,把“万花筒”计划的内容告诉了他,吩咐小唐明天下山之后,离开廖一潭去送情报,并把送情报的地点和暗号告诉了他。田久阳告诫小唐,情报很重要,这关系到重庆市民的安危和能否将廖一潭这股匪徒一网打尽。小唐叫田久阳放心,他保证完成任务。小唐问送了情报后他怎么办,田久阳叫小唐在罗汉寺附近找家客栈住下来,他要到煤店监视廖一潭,等任务完成后,自己会去找他。
次日上午,匪徒们化装成农民,背着背篓,挑着装山货的担子下山了。到分路的时候,廖一潭“田久阳“程如意“张杰带着两个电报员及一个勤务兵去煤店,其他匪徒到指定地点集结。
小唐伺机悄悄地离开廖一潭来到罗汉寺。他按田久阳说的,先向菩萨烧香磕头,而后把香插人香炉,把情报埋在香灰里,然后把三支香摆成扇形。
廖一潭一行来到煤店对面停下来。他们观察煤店四周没有异样后,四人相继走进煤店。宋炳森看见廖一潭等人走进煤店,急忙上前迎接,把一行人带到后院密室。
在密室里聚集了十几个人,他们都是各区的负责人。侦查科打进煤店的小孙也在场,他现在是市中区的负责人。
廖一潭讲话说,目前,盟军发动了朝鲜战争,快要打到鸭绿江了!台湾方面也做好了反攻大陆的准备,蒋总司令命令我们行动起来,迎接第三次世界大战,迎接蒋总司令光复大陆!现在,解放军在欢送老兵,公安部也没有动静“执行“万花筒”计划的条件成熟,等候已久的雷霆行动正式启动……
廖一潭的话还没讲完,突然小唐走了进来!
田久阳顿时愣住了!田久阳想,不是叫小唐送了情报别回来了吗?他怎么回来了?他回来干什么?难道小唐没找到送情报的地方?或者是想“反水”出卖自己?一贯沉着老练的田久阳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免有点紧张。
小唐似乎读懂了田久阳的眼神,他冲田久阳微微一笑,并把手放在胸脯往下沉。田久阳似乎明白了小唐的意思,也对他微笑着点点头。原来,小唐完成送情报的任务后想,他要是不回去,田久阳就是孤军作战,他担心田久阳出什么意外,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于是就回到了煤店。
“……大家要精诚团结,各负其责,为党国的复兴恪尽职守,”廖一潭继续说,“凡是在行动中为党国捐躯的兄弟,其亲属将终身受到资助。现在,我委任宋炳森为纵队参谋长,安亚建为副参谋长。这次行动分两个组,第一组,由宋参谋长集结队伍,各区负责人立即召集本区兄弟,下午2点在城郊五华坡树林集结,下午4点准时向华县发起进攻。华县比较小,也没有正规军驻守“我们要速战速决,在共军援兵来到之前结束战斗,然后把队伍拉上华蓥山,建立游击根据地,旗号是川东游击纵队。第二组,由副参谋长程如意负责,与张杰副参谋长执行爆炸任务,爆炸时间也在下午4点,与攻打华县的时间同步!各就各位,立即行动!”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让田久阳最担心的是联络员何时取得情报,要是在下午4点钟前不能找到敌人的秘密军械库,找不到大溪沟发电厂起爆炸药的具体位置,那将会给重庆市民带来一场灾难!他想既然小唐回来了就再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跟踪程如意,必要时采取行动。可是他找遍了煤店也不见小唐的人影,让田久阳一头雾水。
田久阳哪里想得到,小唐就是跟踪程如意去了。这倒不是小唐和田久阳心有灵犀一点通,而是小唐对程如意满怀仇恨,不单单是因为他打了自己,而是看到程如意在石庙乡有多么残忍!他想报一箭之仇,想亲手毙了程如意。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鬼使神差,黄菊芳上午去罗汉寺附近抓获了一个潜伏的特务,她正要上车返回公安部时,见已经到罗汉寺门口了,就干脆进去看看有没有“山鹰”的情报,没想到真的取得了情报。这时还不到1点钟。
黄菊芳火速返回公安部,和朱山一起来到刘灿办公室汇报。刘灿看看电文说,敌人双管齐下,情况非常紧急,一是要迅速调集部队赶往华蓥山,争取在敌人找到军械库前歼灭他们,二是要把大溪沟发电厂严密地监视起来,寻找起爆炸药的准确地点。刘灿认为,现在最头痛的事情是,要在几个小时内调集部队到华蓥山。朱山建议说,唯一的办法是,把在华县周边所有征粮的解放军迅速集结起来,就能阻挡敌人进攻华县,城区的解放军装扮成欢送老兵的市民迅速增援,就可确保华县的安全,把廖一潭这伙匪徒歼灭。刘灿认为可行,于是,就命令黄菊芳带着机动部队立即前往发电厂,朱山跟随部队去华蓥山。
下午3点多钟,程如意和张杰来到距离大溪沟发电厂大约1000米远的一间土瓦房门口,屋子的门关着。这里地处偏僻,周边只有几户住家。
程如意敲敲门,屋里没人答应。他又重重地敲了几下,有人在家吗?”“谁呀……”须臾,门打开,是一个中年人,他有点驼背,“干什么?”
“查电表。”
“就我一人在家,没有老表。”
“我们查电表。”程如意又大声说。
“什么?身体好不好?我没病,身体好着呢。嘿……”
“耳背……我们查电表!”程如意把嘴巴贴近中年人的耳朵大声地说。“哦……查表啊,进来进来。耳朵不好使,嘿……”
程如意和张杰进屋后,径直走进里屋,程如意反身把门关上。
“起爆器在哪儿?”程如意问。
张杰没有回答。他想想说,程副参谋长,八年抗战,百业萧条,国家已大伤元气。紧接着国共两党内战又起,百姓生灵涂炭,中华民族四分五裂,何以强盛?国民政府因极度腐败才落得今天的下场,光复大陆只是黄粱一梦。如果我执行了“万花筒”计划,就将成为千古罪人。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冤冤相报何时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国共两党应化干戈为玉帛,再次携手,复兴中华民族千秋大业,方可被千古传颂。
“张杰,你这是反动宣传!我实话告诉你,廖司令指令我,如果你胆敢违背他的命令,就地正法!”程如意掏出手枪对准张杰。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苍天可以作证,我是一片真心,若为此丧命,我死而无憾。”张杰很坦然,也很淡定。
程如意气急败坏地说,“你少来这一套!起爆器在哪儿?”
“我就是告诉你了,没钥匙你也打不开!”
程如意打开手枪保险:“我再问你一遍,起爆器在哪儿?”
张杰稍思索后说:“在床下面……”
当程如意扭头观看时,张杰突然抓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冲向程如意,一棍打在他头上。张杰一介书生,没有十足的力气将他打倒,程如意回身一枪击中张杰胸部,张杰慢慢倒在地上。
“妈的,敢袭击我,找死!”程如意揉揉头,而后在屋里寻找起爆装置……一直跟踪程如意的小唐看见他和张杰进屋后,突然听见屋里响起枪声“便来到门前敲门。中年人一打开门,小唐就用手枪对准他,示意他不要出声。中年人连连点头,用手指指里屋。
小唐来到里屋,从门缝窥视。他看见程如意移开靠墙的衣柜,墙上贴着一张年画,撕掉年画,露出一个白色油漆涂抹的双圈的标识。程如意掏出匕首戳墙上的砖,他取下戳松的砖,露出一个锁着的铁盒子。他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铁盒子,里面有一个红色按钮。这是廖一潭交给他的备用钥匙。程如意伸手正欲按红色按钮。
“砰!”的一声枪响,程如意中了一枪。他转身一看,不由得大惊!开枪人是小唐。
“你……
“你这狠毒的王八蛋!”
小唐又是一枪。程如意倒在地上,一命呜呼。小唐上前狠狠地踢了程如意两脚,他得意地笑笑,拾起地上的钥匙,关上铁盒子。“砰!”地又响起一声发闷的枪声,小唐中弹手枪掉地。他倏地转过身,顿时惊呆了!开枪人是房主,他背也不驼了,手里拿着一把无声手枪。
“是你?”“对,是我。我是国民党特工,自从这屋里安了起爆器,我就一直在这里坚守岗位。共产党人总认为自己很高明,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让你也尝尝失败的滋味。”他又对小唐开了一枪。
小唐慢慢地倒在地上。中年人拾起钥匙走到起爆器跟前,他打开盒子“伸出手指正要按红色按钮。
“啊……”突然,小唐跃起身大吼一声,握着一颗手雷扑向中年人,并紧紧搂住他,而后拔掉手雷的保险。
“轰!”的一声巨响,手雷爆炸了,小屋子倒塌了半边。
听见爆炸声,埋伏在发电厂的黄菊芳和张剑文带着民警跑到厂大门口观看,立即向浓烟冲天的地方跑去。
来到土瓦房屋,黄菊芳布置了警戒,率先冲进瓦房搜寻。在屋里地上躺着四个人,四个人都断气了。黄菊芳不知何故。黄菊芳看见墙上的铁盒子“她猜想这可能是起爆装置,就派两个民警把守,又派车把四具尸体运到医院停尸房。
廖一潭等人来到五华坡,这里已经集结了不少匪徒。廖一潭叫宋炳森清点人数,一共有234人。廖一潭命令向华蓥山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