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开上正路后,一路风驰电掣地向石庙乡驶去。
张剑文见朱山满腹心事的样子,知道他是为两个女人的事情犯愁“纠结。“科长,陶英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哪!你真有福气。”
“周畅对你就不真心?”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陶英很纯真,也很脆弱,你不要伤害她。”
“怎么会!我又不是木头,何尝不知道陶英的心思?可话又说回来了,不能因为我救过她,我们就要结为终身伴侣。感情这事儿不能勉强,说实话,陶英人很好,但不是我所喜欢的那种女人,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我理解!只是我觉得……嗨……一个男人,要能娶俩媳妇该多好!”“你小子异想天开!你要敢娶,俩媳妇不把你揍扁!”
“哈……我这不是说着玩嘛。”
在到达石庙乡之前,汽车要翻过一座不大不小的圣灯山,天还没亮,朱山乘坐的汽车爬上山顶后就开不动了,司机立即下车检查。司机来到车前打开引擎盖检查,一股蒸汽弥漫开来。司机告诉朱山,汽车的水箱漏水,都开锅了。这下可把朱山和张剑文急坏了,这该死的汽车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紧要的节骨眼上出毛病。朱山叫司机赶快抓紧时间修理。司机说水箱现在温度太高,根本无法修理,要等水箱冷却后卸下来才能焊接,而水箱自然冷却至少要一个多小时。朱山想要是等车修好再去石庙乡,黄花菜都凉了。张剑文抓耳挠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是朱山比较冷静,立即想出了办法。“有办法了。张副队长,叫带水壶的都下车,用水壶的水冷却水箱。”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带水壶的都下来,用水冷却水箱!”
战士和民警下车来到车头,拿着水壶向汽车水箱上浇水。司机摸了一下水箱说,这下行了。于是,司机立即用工具卸水箱。不一会儿就把水箱卸下来了,司机又拿出焊接工具焊接水箱漏点。朱山和张剑文在一旁焦急地等待……“副科长,不能再等了,我们得想想别的办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们就是想步行,也不认识路啊!崇山峻岭也没辆过路汽车,哎……真急死人了……”
“咱们得做两手准备,派几个人找找附近的老乡,看有没有人认识去石庙乡的小路,实在不行就步行去石庙乡!”
张剑文立即派小孙“小陈去找找老乡。不一会儿,小孙跑回来向朱山报告,有一个大娘的儿子肖二娃认识去石庙乡的小路,但是天不亮他就背着背篓去石庙乡了,现在还没有回家。
又过了一会儿,小陈又气喘吁吁地跑来向朱山报告,往南一里路,王老五也知道去石庙乡的小路,但是,他到石庙乡买米去了,留在家里的多半是老人。
看来想步行去石庙乡的方案没有指望了,只有等修好汽车。朱山和张剑文都心急如焚“无计可施。
天刚蒙蒙亮,程如意就集合队伍。有几个匪兵穿着那次袭击运粮队抢来的解放军服装,呵欠连天,睡眼蒙昽地来到空坝前。
“注意哪,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报告司令,队伍集合完毕,请训示!”程如意集合好队伍后向廖一潭报告。
“各位兄弟在山里待了这么久,都憋坏了吧?今天,我带大家去石庙乡走一走,去散散心,你们缺什么,想要什么,尽管去找老百姓要。对乡公所那些共党干部,决不能手软,我要叫他血流成河!出发。”
“是!向右转!出发!”
程如意下达了口令,匪徒们松松垮垮地出发了。
经过1个多小时山路,廖一潭带着匪徒们就来到石庙乡的山坡上,从山坡上可以观察到乡公所的全貌。这时乡公所还没有上班,显得冷冷清清的。“司令,动手吧!”程如意说。
“别急,再等等。”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乡公所的大门打开了,又过了几分钟,有几个人走进乡公所。那是乡公所赵所长和妇女部主任罗莉。一个背着枪的民兵向赵所长和罗主任打招呼问好。须臾,乡镇上也有人走动。
“准备行动。”廖一潭命令道。
匪徒们轻轻拉动枪栓,把子弹顶上膛。
赵所长有50多岁,给人稳重“憨厚之感,也是一个很负责的人,赵所长上楼时碰见了值班员老杜,询问昨天晚上值班的情况。
“昨天晚上,没什么情况吗?”
“没有,哦,下半夜公安部来过电话。”
“公安部来电话?什么事儿?”
“他们又说土匪要袭击石庙乡。”
“说时间没有?”
“是今天。”
“今天?”赵所长惊愕“生气地说,“昨天晚上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想……上次公安部也说这事儿来着,结果我们白忙活一整天,所以就……”
“你糊涂啊!公安部这么晚来电话,说明事情肯定很紧急,怎么能不通知我呢?万一……罗主任,你马上拨电话到公安部核实一下。”
“好的!”罗莉来到值班室摇电话,但摇了几次都摇不通,“主任,总机接不通!”
“情况不妙,罗主任,赶快叫所有民兵上岗,加强戒备。”
在罗莉打电话之前,程如意已经叫士兵爬上电线杆,割断了石庙乡与外界的电话线。廖一潭一招手,匪徒们向山坡下走去。
此时,田久阳显得十分不安。从现场的情况看,他估计乡公所没有丝毫准备,他知道公安部不通知乡公所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乡公所怎么没有一点戒备的迹象?是不是因为上一次的缘故,乡公所的干部不相信土匪真的会来?田久阳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此时此刻他也无计可施,心中万分焦急。
两个民兵刚要关上大门。突然响起了枪声,一个民兵中弹倒在地上。
“快把大门关上!”赵所长大声地叫道。
但是为时太晚,一颗手雷在大门边爆炸,另一个民兵也倒地牺牲。
“冲啊!”廖一潭狂叫道。
匪徒们边开枪边冲向乡公所,守卫的几个民兵根本无力抵抗,不一会儿都牺牲了。匪徒们冲进了乡公所……
赵所长和罗主任还在办公室摇电话。赵所长想不通,老杜半夜都接通了总机的,现在怎么就坏了。罗莉拿过话筒继续摇,须臾,她摇摇头。
这时,“咣当!”一声,程如意和匪徒破门而人。赵所长和罗莉都愣住了!
“打呀,怎么不打了?通知公安来抓我们是不是?好啊,我们等着。”程如意道。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赵所长毫不惧怕。
“我们是忠义救国军,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我们来拯救你们。”
虽然有几个士兵是穿的解放军服装,但赵所长看他们衣冠不整“哈腰驼背,心里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忠义救国军,你们是国民党匪徒,是被解放军打败的残兵败将!”赵所长严厉道。
“妈的,我一枪毙了你!”程如意举起手枪。
“哎……”廖一潭止住,“这样太便宜他了,把他们拉出去!”
“是!”匪徒上前把赵所长等人押出办公室。
石庙乡乡镇上乱成一片:有的匪徒在居民家里翻箱倒柜抢劫,有的在追逐女人,有的在抓鸡鸭,有的在拴肥猪……
匪徒把赵所长等人捆在树上,把乡镇上的老百姓赶到乡公所大门前的空坝子。
“老乡们都听着,我们是中央忠义救国军,是咱们老百姓的队伍,下面请廖司令训话。”
程如意带头鼓掌,几个匪徒也跟着鼓起掌来。
“各位乡亲父老,你们受苦了,我们是来帮助你们“拯救你们的。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了,共产的意思你们懂吗?就是共产共妻,就是说,你们的财产“你们的一切他们都可以共同享用……”
“乡亲们,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们是被解放军打败的国民党残余匪徒,这个王八蛋在污蔑共产党,共产党决不会干损害老百姓的事情……”
“妈的,你给我住嘴!”程如意咬牙切齿地说。
“公安民警正四处抓捕他们,他们进山当土匪,杀害乡公所民兵,这笔血债,政府早晚要和他们清算……”
“你……给我砍了!”廖一潭气得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
几个匪徒提着大刀冲到赵所长面前一阵乱砍……
“啊……”赵所长凄惨的叫声使人毛骨悚然。须臾,赵所长已满身是血“成了一个血人。在场的老乡都低下了头。
程如意走近赵所长身边,用手里的匕首托起他的下颚。
“叫啊!怎么不叫了?啊……”程如意得意地说道。
站在廖一潭身边的田久阳面无表情……
“谁要再做反动宣传,他就是榜样!”
“所长……所长……”罗主任流着眼泪。
赵所长动了一下,他慢慢抬起头来,满脸是血……
“所长,都怪我……”老杜悔恨交加,痛哭流涕。
一个背着背篓的山民在坡上目睹了这一切。他流着眼泪,强忍悲痛悄悄离开了,他就是肖二娃。
惶恐不安的肖二娃怀着满腔怒火,慌慌张张地沿着山间小道一路狂奔……肖二娃一口气跑了好几公里。突然,他看见公安人员正在维修抛锚的汽车,车上还坐着穿军装的解放军和公安民警,他以为这是和石庙乡一伙的匪徒,掉头就跑。
“站住!”
车厢里的民警小孙发现了肖二娃,跳下车就追赶。朱山和张剑文也看见了,也立即追了上去。只用了一分钟,几个民警把肖二娃包围了。
“你是什么人?”朱山问。
“你管我什么人……”肖二娃扔掉背篓,“刷”地从身后抽出一把砍刀,“我和你们拼了……啊……”肖二娃举起砍刀冲向朱山。
朱山手疾眼快,他抓住肖二娃拿砍刀的手腕,一个背摔,把肖二娃摔倒在地。小孙和小陈把肖二娃架起来。
“来吧,要杀要剐痛快点!”肖二娃怒目圆睁,大声地吼叫。
“老乡,你误会了,我们是公安民警,怎么会伤害老百姓呢?”
“骗人!你们和石庙乡的人是一伙的,他们穿的和你们一样!”
从肖二娃愤怒的表情中,朱山和张剑文知道,廖一潭带着匪徒已经到了石庙乡,顿时知道大事不好。朱山看见他背着背篓,问他是不是叫肖二娃,这一问倒让肖二娃感到疑惑不解,这些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小名呢?朱山告诉肖二娃,石庙乡的解放军是土匪伪装的,我们是去消灭他们的!可是车坏了正在抢修。刚才派人去找人带路,准备步行抄小路去石庙乡,一位大娘说她儿子肖二娃知道,但是天不亮就到石庙乡赶集去了,朱山说完,把砍刀还给肖二娃。
肖二娃在朱山面前跪下,他流着眼泪,悲伤地说,土匪在杀人,快去救救他们,他愿意带路,去石庙乡的小路只有七八里路。朱山命令小周留下帮助司机,车修好后立即开到石庙乡。其他人跑步去石庙乡。肖二娃带着民警和解放军向一条小路跑去……
廖一潭这帮匪徒还在石庙乡为非作歹。赵所长被匪徒砍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乡亲们,我们不愿意这样做,可他不识抬举,这是自作自受。”廖一潭说。“王八蛋“土匪“反革命,你们不得好死……”赵所长声嘶力竭“骂声不断。“妈的,你还嘴硬!”程如意向赵所长连开两枪。
赵所长壮烈牺牲……
“所长……”罗莉惨叫一声。
程如意走到罗莉面前,色眯眯地望着她。罗莉怒目圆睁,狠狠盯着程如意。
“哎哟,长得怪迷人的……”程如意欲用手摸罗莉的脸,罗莉吐了他一口唾沫。
程如意愣了一下,正欲发火又按捺下来,露出奸笑:“野性!我就喜欢这种女人。”程如意用手抹抹脸上的唾沫,放在鼻子尖闻闻。“嗯……连口水都是香的,那身上的香味,还不把我熏死!嘿……”
“流氓!”
“别这样,我虽然长得不咋样,但也知道怜香惜玉。你这么漂亮,死了太可惜了。不如跟我们司令去当压寨夫人,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过神仙般的日子。怎么样?嗯……”程如意把嘴凑过去想亲罗莉,罗莉一口咬住他的鼻子“哎哟……”疼得程如意鬼哭狼嚎,脸上已是鲜血淋淋,“啊哟……我的鼻子……这娘儿们好狠……把我鼻子咬掉了……”
罗莉满嘴是血,她又一口喷向程如意,接着仰天大笑。这笑声让匪徒不寒而栗。廖一潭和匪徒们都惊呆了。
“来呀,把这个娘儿们给我砍了!”廖一潭命令道。
“是!”两个匪徒提着大刀上前。
“慢!”程如意挥挥手,两个匪徒退下。他左手用毛巾捂住鼻子,右手拔出匕首,“给脸不要脸,还敢咬我鼻子,我要你付出惨重代价!”他高高举起匕首,罗莉平静地闭上眼睛。可程如意没有刺杀罗莉,而是用刀面拍拍罗莉的脸说。“一刀杀死你,太便宜你了!”他划破罗莉的衣服和裤子。
“不要脸……流氓……混蛋……”罗莉大骂不止。
“兄弟们,这娘儿们赏给你们了,想干就上!”程如意大声叫道。
几个匪徒一拥而上,动手把罗莉的衣服裤子扒光……
“啊……流氓……土匪……你们不得好死……啊……”
罗莉的惨叫声震撼着老百姓的心,老乡们都低下头,有的把脸扭向一边。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你们不得好死!”
因为自己的疏忽,才造成今天的巨大损失,老杜十分悔恨自己,所以他一直骂声不断。
廖一潭命令匪徒把老杜和其余两个乡公所干部装进麻袋,扔进水池里。麻袋扔进水里掀起一阵浪花,而后慢慢下沉,紧接着水面出现很多气泡……
程如意捂住鼻子歇斯底里地叫嚣道,这一男一女不准收尸,不准掩埋,违抗命令,就把乡镇的人杀光!廖一潭看看手表,告诫程如意此地不宜久留,赶快撤。
程如意叫乡亲们把脸转过去,不准偷看!
匪徒们提着鸡,牵着羊和猪,扛着米袋扬长而去。
田久阳望了一眼赵所长和罗莉,皱起眉头……
走出石庙乡,廖一潭悄声地告诉程如意,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杨长生的消息,他实在放心不下,要程如意亲自跑一趟,到杨长生潜伏的地方去看看。随即,他把杨长生潜伏的地点和接头暗号告诉了程如意……
肖二娃带着朱山一行人在崎岖的山路上快速行进。半个小时不到,肖二娃就和队伍来到山坡上。他告诉朱山,坡下就是石庙乡。
“准备战斗!”朱山压低嗓音说。
大家轻轻拉动枪栓把子弹推上膛。朱山一挥手,民警们向坡下走去。朱山和民警悄悄摸进乡镇。乡镇街上静得使人毛骨悚然,一个行人都没有,家家都关门闭户。肖二娃来到一户人家门前轻轻敲门。
“谁……”屋里的声音颤抖而恐慌。
“谭大爷,是我,肖二娃!”
“肖二娃……”须臾,门慢慢打开一条缝,突然又“砰!”的关上门,“你走吧,我不认识你……”
“谭大爷,您误会了,和我在一起的公安民警,是我去报案在半路上碰见的,他们是来消灭土匪的。”
经过再三解释,谭大爷才半信半疑地打开门。他看看眼前的公安民警和解放军,与廖一潭那帮穿军装的人不一样,这才带着朱山一行来到乡公所大门空坝,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树干上捆着赵所长和罗莉,赵所长从头到脚都是鲜血,罗莉蓬头垢面,赤身裸体。民警和解放军战士都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同志们,”朱山义愤填膺,“土匪丧尽天良,如此残忍!是可忍孰不可忍!
“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彻底消灭土匪!”张剑文振臂高呼。
战士们跟着高呼口号,口号声在石庙乡上空回荡。在口号声中,有的人家把门开了一条缝向外窥视,有的人家撩起了窗帘的一角……
“乡亲们,真正的解放军和公安民警来了,他们是来消灭土匪的,大家都出来吧!”谭大爷大声叫道,“乡亲们,都出来吧!”
听到谭大爷的声音,山民们的屋门才一扇扇打开了,大家走出家门向乡公所门前靠拢。
谭大爷流着眼泪告诉朱山,土匪说,不准收尸,不准掩埋,不然,就把乡镇上的人都杀光。
“土匪太狠毒了,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呀……”谭大爷哭泣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