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血洗石庙乡!田久阳心里忐忑不安。上次廖一潭说袭击石庙乡,结果中途变卦袭击了解放军运粮队,搞得他措手不及没法送出情报,结果造成了很大损失,至今他心里还隐隐作痛。廖一潭又说要血洗石庙乡,不知这次是真是假,如果不通知联络员,万一是真,后果不堪设想,如果通知了,廖一潭又来个声东击西突然变卦,他今后怎么向组织交代?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这次是真的呢?思前想后,田久阳还是决定给联络员发报。
田久阳从关心“体贴人手,多次和小唐促膝谈心,使小唐明白了不少做人的道理,田久阳渐渐地感到小唐的心在向他靠拢。一次,小唐悄悄地告诉田久阳,要他带自己离开这里,他不愿意再为廖一潭卖命,但听一班长讲,共产党对待在国民党军队当过兵的人,不杀头也要坐牢,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很矛盾。田久阳又因势利导,向小唐讲述国民党少将“西南特区副区长李正国向共产党投诚的事情,且还有很多国民党高级军官带领自己的部队起义投诚“还加人了共产党的队伍。小唐说,这些情况他早有耳闻。久而久之,小唐的思想慢慢地开窍了,他感到田久阳和廖一潭“程如意不是一路人,至少田久阳还有真善的一面,特别是田久阳对小唐亲人般的照顾,让他感到无比温暖,他干脆就认田久阳当自己的大哥,田久阳欣然地接受。关系进一步密切了,说话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有一天,小唐问田久阳是不是“那边”的人,田久阳没有正面回答,他问小唐,你希望我是“哪边”的人?小唐笑笑说,当然希望是“那边”的,田久阳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哈哈大笑。小唐从笑声中感悟到什么,意味深长地说,你是我大哥,如果哥是“那边”的,我也就是“那边”的人。田久阳又是哈哈大笑……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唐终于被田久阳争取过来了,这样,田久阳发密电就方便多了。
晚上10点,黄菊芳接到“山鹰”密电,电文是:明天请客,袭击共军,石头开花,庙里烧香,乡巴佬,慎交友,重情义。黄菊芳划掉后三个字,再把文字一顺就成了:明袭石庙乡!慎重!黄菊芳大吃一惊!她匆匆来到朱山办公室。
“科长,‘山鹰’的急电说,敌人明天要袭击石庙乡!”黄菊芳把电文递给朱山。
朱山接过电文看看,他疑惑不解地说:“指导员,‘慎重’二字作何解释?”
黄菊芳提醒朱山说,上次“山鹰”来密电说,敌人要袭击石庙乡,结果突然变卦袭击了运粮队,“山鹰”当时可能没想到敌人会变卦,所以,他是告诫我们“谨防敌人再来个声东击西,他害怕重蹈覆辙!
“那,应不应该向部长汇报?”黄菊芳有点犹豫地问。“我认为,既然已经收到了电报,就应该重视。要是廖一潭真的袭击石庙乡,而我们事先得到情报没汇报,也没采取措施,这个责任谁都担当不起!”“你说得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主动防御是上策!”
朱山起身来到地图前看看说,石庙乡距离公安部很远,就是石庙乡发现敌人马上报警,不管是从公安部,还是从邻近的县派人去营救,即使赶到石庙乡,敌人恐怕早逃跑了!因此,朱山断定廖一潭这次是真的要袭击石庙乡!朱山和黄菊芳统一思想后,打电话向刘灿作了汇报。刘灿立即从家里赶到办公室,他看看“山鹰”的电文思索了一会儿问,万一廖一潭再来个声东击西,目标会选择哪儿?朱山和黄菊芳相对一视,都没有回答。情报科蒋科长来到办公室向刘灿报告,情报科截获了一份“布谷鸟”发的密电,电文是关于黄涛被公安部击毙的消息。
“朱科长,还没有查到‘布谷鸟’潜伏的地方?”刘灿问。
对于这只一直在监视公安部的“布谷鸟”,朱山也派人暗中排查过,但还没有查到可疑对象。刘灿问蒋科长测出电台准确的方位没有,蒋科长说,大概方位测出来了,电讯号很强,距离公安部不会很远。刘灿指示蒋科长尽快确定准确方位,一定要抓获这只“布谷鸟”,让敌人成为瞎子!蒋科长领命离开办公室后,刘灿又继续对朱山和黄菊芳说,既然“山鹰”告诉了敌人行动的方向,不管真假都要认真对待!他当即作出两个决定:一是立即通知石庙乡乡公所人员天亮前全部撤离。二是侦查科会同机动部队,凌晨两点钟出发“在天亮前赶到石庙乡设伏,如果廖一潭真的去了,就好好招待他们。
朱山叫值班的小罗马上通知侦查科的人十分钟后赶到办公室,又叫曾庆平去联系公安部机动部队,黄菊芳负责通知石庙乡。但是,石庙乡值班室的电话接通了两次都没人接听,黄菊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认为乡公所晚上应该有人值班。
“科长,”黄菊芳放下话筒,焦急地说,“值班室没人接电话,乡公所要是没人值班,麻烦就大了!”
“你别急,也许值班员睡得太死,待会儿再打。”
石庙乡不是没人值班,是值班员上厕所去了。厕所在一楼,值班室在二楼,值班员拉肚子在厕所蹲了半天,他听见电话铃声,就赶快起身走出厕所。
“谁呀?这么晚还来电话?”值班员老杜刚上几步楼梯,电话铃就不响了,老杜骂骂咧咧地怪不高兴,“妈的,半夜三更的,恶作剧!”他回到值班室,又躺下睡觉。
陶英身穿白大褂在值夜班。突然,张剑文手捂住肚子匆匆走进来。
“张副科长,你怎么哪?”陶英吃惊地问。
张剑文说他肚子疼,陶英叫他坐下,她去叫医生给张剑文看看。张剑文说来不及了,两点钟出发,给他拿点止疼药就行。陶英从药柜里拿出玻璃瓶倒出几颗药说,一天三次,一次两片,并叫张剑文马上吃两片再走。张剑文吃了药,就匆匆地走了。
侦查科半夜三更执行任务,陶英知道朱山一定会去,她告诉另一个值班护士说有点事,去去就回。陶英是想到公安部大院为朱山送行,告诫他要注意安全。
半夜1点50分,公安部机动部队已经在大院集结待命。侦查科除黄菊芳和小马留守外,其他民警都来到大院等候出发命令。朱山做了简单的战前动员。他说,侦查科得到可靠情报,一股国民党残余匪徒,明天要袭击石庙乡乡公所,上级命令我们去清剿。敌人很凶残,大家要保持高度警惕,注意安全“一定要把这股土匪彻底消灭掉!随即,朱山下达出发命令,机动部队和侦查科的民警有序地上车。
陶英一路小跑步来到公安部大院,她正欲上前,蓦地又退了回来,因为她看见朱山走到黄菊芳面前,向她伸出手。
“指导员,再见!”
“注意安全。”黄菊芳握着朱山的手。
“指导员,说实话,以前执行任务,只要有你在,我就很踏实,这次没你在身边,心里感到空荡荡的……”
“科长,话说反了,你已经不是从前的朱山了,只要有你在,我心里才感到踏实,我应该向你好好学习。”黄菊芳眼里流露出无限柔情。
“好,该出发了。”朱山正欲上车,突然看见陶英,“陶英,这么晚,你来干什么?回去休息。”
朱山刚才的话,犹如万箭穿心,她眼里噙着泪花扭头跑去。朱山想叫又忍住了。他坐进副驾驶座,黄菊芳来到车窗前。
“科长“副科长,保重!我等你们平安回来。”
汽车开动了,黄菊芳向朱山挥手,朱山也向黄菊芳挥手。
陶英躲在墙角边,痛苦地闭上双眼……
汽车悄然缓慢地驶出公安部大门。
“科长,你说,这次敌人肯定会玩真的?”张剑文道。
“叫我怎么说呢?轻易判定是真是假,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敌人有脑子,他们不会跟着我们的指挥棒转,这是智慧的较量,就看谁技高一筹。”
朱山和张剑文乘坐的汽车和去石庙乡的路背道而驰,这是为了迷惑监视公安部行动的“布谷鸟”。汽车驶出市区后才调转方向,从市区外另一条路去石庙乡。
石庙乡乡公所值班员老杜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人睡。他想这么晚谁会来电话?而且电话铃响了两次,这不像是恶作剧,万一真有事儿给耽误了,那自己承担不起责任。于是,老杜翻身下床来到电话机旁,他拿起话筒摇摇手柄。
“总机,你查一下,刚才哪儿来的电话?什么?公安部?快快,把电话接过去。”
一听说是公安部的电话,老杜顿时有点紧张,公安部这么晚来电话肯定是急事“重要事,他庆幸自己很聪明打电话询问。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喂,公安部嘛,我石庙乡,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方便去了,什么事儿您说……什么,明天土匪要袭击石庙乡?好好,知道了,我马上通知赵所长。挂了。”老杜刚要重新摇手柄打电话向乡长汇报,蓦地又停止了,心里直犯嘀咕,上一次也是公安部来电话说,土匪要袭击石庙乡,结果虚惊一场,平安无事,这次还是这事儿。要是通知了乡长忙活一阵,万一土匪还是不来,乡长不骂死他才怪。所以,老杜就放下话筒没向乡长汇报,又回到床上睡觉去了。
可是这回老杜估计错了,因为他的疏忽大意,酿成了一场触目惊心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