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连氏他们进城后,珏儿跟二姐也好生在家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村里也不知有什么动静,是否还坚持要把连氏调走或是还要得缴一笔钱,想到这些事,珏儿心里就有些不安,但她也只是放在心里,她不想影响了二姐的心情,然而二姐似乎也与她同样的想法罢了。
那些村民出发的前一天午后,里正和保长带着两个文书青年过来,敲开了珏儿家的院门。珏儿开了院门,这次他们没有进来,就在院外对珏儿说他们要收这次那些村民出去的路船费、伙食费、防寒费等等十多种费税,这些加起来珏儿家就要交一千五百文,听到这话,珏儿就放心了。连氏不会出去,要交的钱有些多,但自家还是能承受的。
总之,自己的抗争取得初步的成果,这些人还不是欺软怕硬,柿子专挑软的捏。现在知道自家出了个刺头,不敢再过分,这也是好事。
珏儿就让他们等等,她进去给说声。珏儿进后院跟二姐一说,二姐道:“怎么会这么多钱,以前最多也只有一两百文,这次咋会这么多?”
“二姐,你先取二百文出来,今天不管怎样,多多少少都得付些。”珏儿说道。
二姐应了声,进去取了两百文,跟着珏儿一块出来,见了里正行了礼道:“铁柱伯,这次的钱我家咋会这么多?以前最多不过一两百。”
“这次是这样的,原本是抽调你娘去,如今换了别人去,你家不是还得赔偿别人一些不是。”保长不等里正说话,就笑眯眯道。他的年龄看着要比里正大些。总不能老让里长冲在前头做坏人,自己跟在后乘凉的,这人精着呢。
“这么说,我们也就明白了,还感谢各位伯叔对我们娘儿几个的照顾。这次也是因为事出有因,下回自然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这一千五百文呢,我们都认。只是我娘没在家,我们现在手里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现在总共就两百多文,先交两百文,余下的年前一定交上。你们也知道我几个哥哥姐姐在外面做事,还是有几个工钱的,到时候一定把钱交上。”珏儿说道。这客套的话谁都会说得漂亮,不过自己的意思也要表达清楚,这种哑巴亏这回可以认,但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的。
“铁柱伯,我家现在就只有两百多文了,交了两百文,就只余下二三十文了,欠下的一千多文,年前一定还上。”二姐说着把那串成两串的两百个铜钱递过去。
里正点了点头收了钱道:“这事一般都不允许的,如果每家都这样,这钱还怎么收得上来。也只是看着就你们爹娘都不在家,才给你们一次方便,下回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的。我们今儿就先写一个白条给你们收好,年前把这白条和那余下的钱一些送来,再给印了章的契书。”说完,又吩咐文书写个白条。
“多谢铁柱伯,还有几位伯叔,我就知道您是心善的,只是为了公事不得装出狠心来。让我们宽待几日,年前一定把余下的钱送来,绝不让您为难不是。”珏儿马上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这过场的话谁不会说,自家可被敲了一竹杠的,可是珏儿觉得这冤家宜解不宜结,别人已经做出了让步,自家虽然有理,但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再步步紧逼可就不妙了。
不管怎样,这里正面色却是大好,这马屁总算是没有拍到马蹄上。
二姐接过白条,珏儿看了一眼,大概意思是说收到了珏儿家两百钱,送他们离开,关上院门。
珏儿跟着二姐进了屋,看着二姐把两百钱的账让上,把白条夹在账本里,放收才出来。珏儿总算是完全放下心来,这家还有那两亩水田总算是保住了。
这人心情一好,精神也放松,总想着有什么没有做,这才想起来,前世自己就很爱吃那酸酸的泡萝卜,而且以前那韩国泡菜风靡一时,到处都有那做泡菜的做法,自己也去百度了几下,学着用小玻璃坛做了一些,味道还好。难怪自己看着墙角收回来的那些红萝卜,老想自己要做什么却没想起来。
珏儿先练箭一阵,累了,再来做泡菜。珏儿屋前屋后、屋里屋外把房子翻了一遍,才在一间屋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大肚的土陶坛。看着二姐绣花也好一阵了,就把二姐找来,两人做泡萝卜。
珏儿人小,清洗挑出来的那些红萝卜,二姐帮着清洗那大肚土陶坛,她也是被小妹妹缠着无法,看着她觉得无聊,就当着陪她玩玩罢了,想是这样想,却是做得很认真。
先用温开水把坛子里里外外洗了几遍,再用沸开水倒进坛子里泡一会儿,听珏儿说是什么消毒,把开水倒出来,倒扣着把里面的水都流干。二姐想想又暗自摇头,真不知小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是咋想出来的。
二姐的做完,珏儿又央着把清洗的萝卜横切成三、四毫米厚块,之后,往水流干了的土陶坛里加入井水,加入盐搅匀,再加一些剥好的蒜瓣,装入切好的红萝卜块,再撒了把花椒,盖好坛盖,在坛沿内注满水。因为东西不齐全,珏儿不敢多做,只有小半坛,但再加上土陶坛自身的重量,两个合力小心翼翼抬了一段,然后又慢慢挪到厨房的碗架下,
这样就算大功告成了,就等七天后开坛看看成果了。
第二天一早,珏儿就听到有吵闹声,打开院门往外看,才看到村口堆了一堆的人,人多口杂,再加上距离有些远,没有听清楚在说些什么,但她却听得真切,里夹杂着一阵阵悲切的哭声,就像是生离死别般。二姐也可到,也跑出来看。
“二姐,这是那些人要走了对吗?”珏儿想着,可能是村里被抽调的人要出发了,家里的人在送别吧。珏儿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场面,那一声声的哭泣却是直撞人心,让人心痛,让人忍不住流下泪来。
“应该是。咱回屋里,外面冷。”二姐道。
“嗯。”珏儿跟着二姐进门,关好院门。珏儿心里很沉重,这事不管落到谁家,都是一场灾难,而作为旁观的这些人,也不知那灾难何时会落到自己头上而惴惴不安。听着那忽明忽暗的哭声,不由的想起了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大概那哭声也与这般悲切吧。而三年前,便宜爹走的时候,娘还大着肚子,带着一群小萝卜头,那会儿又是怎样,怕是不难想象吧。
“珏儿,你怎么哭了?”二姐很担心,放下手中的绣架,用手指给珏儿擦着流出的眼泪,关切地问道:“可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二姐,我就想着三年前阿爹走的时候了。”珏儿回过神来,抹了把眼泪道。
“那会儿你还小呢,看着别人哭也跟着哭罢了,哪真懂是什么事。全家人全都抹着眼泪拉着阿爹,阿爹也红着眼睛掉眼泪呢,不想放开我们。后来,就被人生生拉开了,大家想哭,却又怕眼泪迷了眼睛看不见,却又忍着,可是又忍不住。”二姐说着以前的事情,不禁掉眼泪。
“二姐,都是我不好,害你掉眼泪。以后,咱们一定越过越好的。你看,今年苦些,但咱也有饭吃不是。等来年,咱们多种粮,多喂鸡,还有那豆腐,还有你绣的花,准能多多挣钱。”珏儿安慰二姐道。
“你呀,我算是看明白了,说是要做这样,做那样,到最后,还不都是支使别人做。不说别的,那说那些****,小六不在家,准备那些鸡食,都甩给我呢。你呀,金贵的是这小脑袋,也不知你这小脑袋怎么想的,那些个办法却有些用。”二姐自己抹了眼泪,戳了戳珏儿的脑门笑着道。
看着二姐笑了,珏儿也放心了,笑着道:“嘿嘿,二姐,你再戳,这脑袋可就变笨了,想不出新奇的法子挣铜钱回来可怎么办。”心却道:“我也不是不想做,就是看着那些软体的粘着些液体在挪动受不了吗。!”
“你呀,给三分颜色就开染房,瞧这得意样,那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二姐笑着道。
“呵呵,我不是知道二姐疼我,我才这样吗。”珏儿笑着道。可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姐妹笑闹了一回,心情也好了许多。
晚些时候,承生婶过来,跟她们说抽调的人已走了,让他们别再担心她们娘。珏儿就托承生婶,要是她进城的话,让她跟连氏说她们两姐妹在家很好,别担心的话。珏儿没有说交一千五百钱的事,珏儿不想这事又引起别的灾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