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关上院门,过着自己安静的小日子。一晃腊月初三这天,之前的雪还没有化,一早又扬扬撒撒飘着鹅毛大雪,大雪更是恨不得把大地间的一切都掩盖起来,银妆素裹,分外妖饶。然而,对于老天爷的好意,对天生活在水生火热中的人们来说,更是一场面灾难,生活更加坚辛。然而这天,注定是让人难忘的一天。
午后,雪停了,珏儿就在院子里练起她的射箭来。不过通过这些天的努力,也有模有样的,五、六米开外还能射在靶上。珏儿能有这么大的干劲,还真是那小偷帮了大忙。
前两天夜里,两姐妹则睡一会儿,那小蟊贼就摸进她家的小院子,其实古时大多村民都老实纯朴,只是这世道太差,生活过不下去了,就有人翻过了些花心思。
那小蟊贼进了院子,前前后后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可拿的,可是,没有睡着的两姐妹就听到了动静,珏儿就拿出了弓箭,而二姐却****一根长木棍。两姐妹靠近门边,那小蟊贼还在努力撬门。
二姐一紧张,大喝一声,“抓蟊贼了。”院子里一下传来嘣的一声摔倒声,珏儿也不管危险不危险,打开门就朝院门射箭,只听到“啊”的一声,估计是被射中惊慌叫出来的。珏儿就对院外大声说道:“这次是没有箭头的,再有下回就换成铁箭头,叫你有来无回。”
后来两姐妹检查了院子,院门大开,除了那蟊贼撬的那扇门,其它朝前院开的门前都放了一个竹簸箕之类的东西,二姐和珏儿后来还有些后怕,珏儿就安慰着说贼总是要怕人的,只是两姐妹的床头从此就多了些防身的东西,睡前更是把屋前屋后的门窗检查仔细。
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那蟊贼是两个人,是村里的半大小子,那天进院子看到她家喂养的鸡半大,看着还有些肥,就惦记上来,就想只有两姐妹在家来顺了去解馋,或是拿去换些米肉过年。哪年这么不容易,还被箭射中,听了珏儿的话更是比她姐妹还觉得后怕。之后,更人无人来打扰,慢慢也就放心了些。
这天晚上,停了的雪又沙沙下起来,两姐妹收拾好后,又早早睡下,正朦胧迷糊之间,就传来一阵阵嘭嘭嘭的拍打院门的声音以及喊声“孩他娘,开门!”“碗儿,碗儿娘,开门。”
二姐听到了声音,翻身坐起来听,觉得真切,又推了推珏儿道:“有人敲门,这么晚了,会是谁?”
“管他的,起来再说。”珏儿听到敲门声,说着两姐妹就迅速穿衣起床,拿上手边的武器,二姐点了把火把。两人打开门。
估计是看到亮光,外面的人停止了拍门,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孩子他娘,我是孩他爹,我回来了。”
“爹吗,啊,是爹,是咱爹回来了!”珏儿跟二姐都有些愣,二姐嘴里说着,就像是回味过来了,满脸欢喜,说着就要跑着去开门。
“二姐,等一下,你听着声音像爹吗?要是不是爹是骗子咋办?”珏儿拉着二姐咬着耳道。
“声音没听出来,这下咋办?”二姐道。
“防着点。”珏儿道。
珏儿和二姐隔着院门问了些家里人名字的问题,对方都毫不犹豫的回答出来,二姐就举着火把开了门,进来的是两个胡子拉渣的中年人,背上还背了些东西,身上穿着相似的粗布袍子,但那衣服有些单薄,披着蓑衣,戴着蓑帽,而且上面都覆着一层层薄薄的雪,脚上是厚布靴子,上面也沾了一层雪屑,大概在门外停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发抖了。
他们进了院门,往珏儿她们身后看了又看,没见着其他人,很悲痛的样子,一下子泪如雨下般道:“家里就只剩下你们俩了,我还是回来晚了。”说着就扔下手里的东西,跌跌撞撞跑到更小的珏儿面前,一把抱着她呜呜地哭,哽咽着道:“孩子们,你们都吃了不少苦吧。”说道又呜呜地哭,另一个中年人也在抹眼泪,引得二姐也在掉眼泪。不过听来,他根本不知家里的一点事,大概还真是爹吧,对这个便宜爹,珏儿是一无所知的。珏儿还是有些激动,眼泪在打转,没有掉出来。
“你先别哭,我娘跟其他人都活得好好的。你不用担心。”珏儿大声说道,希望他能听得明白。
“真的?家里的人都好。他们呢?”那中年人止了哭,脸有惊喜,四下看了看,最后看着珏儿道。
“都好,只是他们不在家,就我们姐妹俩守家。”珏儿说道,看他有些松一了口气,又道:“不过你是我爹的话,就知道你走的时候,我们都还小,又分开这么久,我们记不得你的样子了。这你也不要伤心,你要按我们说的做,我们姐妹俩才会安心,明儿自然会让我娘带着其他人回来。”
“行,你们咋说就咋办。”那男人有些黯然伤神,还是点头道。
珏儿给他拍掉身上的雪花,让他们把背进来的东西放在屋檐下,带着他们进厨房,珏儿就让二姐多熬些米粥,估计他们也饿了。让他们坐在火边烤火,只是不让他们挨着柴刀菜刀等物。
“珏儿,我一眼看着真是爹爹呢。外貌也是,就是老了些,声音也是。你说该怎么办,不用瞎折腾了吧。”那男人放开珏儿后,二姐才有机会拉着珏儿悄声说道,不过,静悄悄的院子,外加二姐有些激动的声音,就是压低了,怕是那两个也是听到了吧。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坏人特意假扮的,小心些没错。”听珏儿这么说,二姐叹气,就进去帮忙了。
他们坐在火边看着两姐妹在灶上忙着,身上暖和了些,但衣上的雪花也融化了,冒着一股股热气。珏儿怕他们受凉生病,就把之前都舍不得放进泡菜里的姜块都熬了滚热的汤让他们喝。
喝了两碗热汤,他们也精神了些,那才刚抱着珏儿的那个男人又道:“你是二丫,你是五丫吧。你们也都长大了。你娘他们去哪里了?他们真的活得好好的,没当是安慰我?”
“他们都过得好好的,没有骗你,你要是我爹的话,你也放心。他们只是进城了。”珏儿道。
“进城了,他们在城里能做什么?莫不是。。。。莫不是。。。。他们。。。”说着又有些慌了,眼巴巴地看着珏儿。
“你也不用着急,娘带着弟弟和大姐他们在城里开豆腐坊。”二姐看他着急就解释道。
“你娘她又不会做豆腐,又带着一帮小孩谁愿意雇她。”那男人还是没法释怀,说道。
“我们救了位阿婆,那阿婆觉得娘好,就认了干女儿,两家人就合伙开了豆腐坊,大姐他们都去帮忙,家里就我们俩守家。”珏儿道。
“这样啊,这就好,这就好。”那人听着也就放松了些,还介绍另一位中年人,说是叫鲁师傅,是跟他一起做工的工友,平时没少帮他,那鲁师傅是北边的人,家里受难,他就带到家里来。
熬好了粥,又炒了碗白菜,舀了两碗让他们吃着,不够自己添。两姐妹收拾了下,就带上好几把火花把出门,说是找村里相熟的人来认认,她们才安心。他们也不拦,还让她俩路上小心些。
两姐妹敲开了承生婶家的门,说家里来了人,让承生叔承生婶帮着看看。那夫妇俩也不埋怨,穿戴好跟着出门。
一进门,看到那男人,承生叔愣了下,就跑过去抱着他,呜咽着道:“哥,真是你回来了,回来就好。”
“傻孩子,是你爹回来了,这就好,苦日子总算是挨过去了。”承生婶也在边上抹着眼泪着。听承生婶这样说,二姐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珏儿没认出自己爹来,还觉得正大光明得很。
“回来了,苦了孩子他娘跟孩子们了。”吴承业放开吴承生,又把边上的珏儿抱在怀里,满眼泪光的说道。
珏儿对开这个便宜爹,没有多少印象,但也被感动得搂着他的脖子叫爹。二姐总算是确定是自家爹了,也放心了,真怕珏儿还玩出别的花样子,现在在边上正抹眼泪。而那位鲁师傅,却是想到家里的情况,更是哭得一塌糊涂。
好一会儿,大家相互安尉着,这才收住了眼泪,他们吃了饭,人瞧着也精神多了。
“你家孩子都聪明能干着呢,帮了家里很多忙,我家也是借了光,这才活过来了,这恩我跟孩子爹都记着。”承生婶说道。
“他们还小呢,能帮多少,大抵也是你们自己的努力,别外道。”吴承业道。
“是啊,承生婶娘,我家也难,我们也帮不上多大的忙。不过,明儿还想麻烦你进一次城给我娘他们送信,让他们都回来,不知行不行?”珏儿道。
“行,怎么不行,明儿一早我就让山子陪我进城去,你娘他们要听说是你爹回来了,准欢喜。”承生婶笑着答道。
“承生婶娘,你先别说是我爹回来,我怕他们太激动,路上出什么乱子,就说我和二姐有事找大家商量,要全家都回来就行,方便的话再带些吃食回来。”珏儿道。
听了这话,其他人倒没什么,吴承业跟那鲁师傅却是张大了眼睛盯着她看,心里有些吃惊,这孩子小小年纪,主意就是大的,好一会,他们才回过神来。
“五丫,不用劳烦你婶娘,明儿我也进城接你七叔呢,他也回来了,只是脚有些问题不方便,我把他安排住在驿馆里。我担心家里,就先回来看看,说好明天一早再去接他。”吴承业道。
“哥,你刚回来,路上也辛苦,你先在家里歇息,明儿一早我就去跟三伯父说,再找几个人去把他背回来。”吴承生道。
“承生叔,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呢,要是再冻着受了寒就不好了。爹,要不我们先跟爷说声,看他怎么说。我们越过他去怕不好。”珏儿道。
“嗯,我也该去见见老爷子,再跟他说说,看他怎么说。”吴承业看了珏儿一眼说道。
“爹,除了七叔,村里还有别的人吗?”珏儿问道。
“没了,这次就只有我带着你七叔回来。如果没有鲁师傅照应,怕是我跟你七叔都回不来了。”吴承业黯然伤神,低声道。
承生两夫妇小坐一会就走,不打扰他们休息。珏儿和二姐给他们烧了两大锅的热水,让他们洗个澡,解解乏。俩姐妹把四哥的屋收出来,让他们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