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坐车回了一次家,可是打死我也没想到,这次回家竟然会遇上一件令我异常惊讶的事情,而且这件事让我最终放弃了兰州之行。
3.古舜斋
其实我在杭州没有住房,只是在一幢楼里租了一处隔离间。所谓隔离间就是和别人同租一套房子,在这套三居室的商品房里面除了我,还住着两个人,他们是一对新婚夫妇,从外地来杭州打拼的,我们相处得很好。我为了给他们多留点私人空间,就时常在张永家落脚,只是抽空回来换几套衣服。
张永是杭州本地人,他们家有一套上下两层的洋楼,属于条件很优越的那批人,而他却因此在学校经常被别人排挤,朋友也很少。但我却觉得张永和别的富家子弟不一样,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和我一样没有母亲,然而他爸也一直都没有再讨老婆,我们有时候甚至都怀疑张永的父亲是不是得了忧郁症。
这天上午不到七点,我坐出租车往家里赶,下了出租车,我一溜小跑地上了楼。开门进屋后,那对夫妻还没吃完早饭,他们见我突然回来,客气地让我一起吃饭,我急着赶火车,就没接受他们的邀请,正当我准备开自己的房门时,突然发现门口堵了一件东西,那东西体积很大,被一层厚厚的尼龙布包裹着,我以为是他们的东西,就转过身不好意思地说:“李哥,这是……”
他口中嚼着油条,用下巴努了努那东西,说:“哦,那个是你的东西,前几天你不在,我帮你签收了!”
我满腹疑惑地说了句:“谢谢你啊!”然后就去搬动那件东西,搬了两下,我觉得这东西并不算很沉,似乎是个木质的皮料沙发,等我将它完全打开后,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件东西十分普通,但在我看来,它就像一把锋利的剑直插入我的脑海。半年前的那个晚上,我还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我就坐在这种单人沙发上,而叶老二坐在我对面,我非常喜欢这个沙发,准备挣钱后,照着样子做一个放到家里,而且这话我也只跟叶老二说过一次。
我的头有点晕,我走过去坐在那沙发上,眼神呆滞地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夫妻俩,我突然问他们说:“这沙发是谁送来的?”
“物流公司的人!是两个年轻人送过来的。怎么了,他们是不是送错地方了?我见送货单上写着你的名字,还以为……”李大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我急忙朝他摆了摆手,说:“不不不,这是我的东西。”说着话我便去尼龙布上找那张货运单,看到运单上发货人的名字,并不是叶老二,我就又去看地址,地址是杭州本地的,离我们这里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
我仰身靠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觉得有必要去这个地方走一趟,就立刻站起身,随着正要上班的夫妻俩一起下了楼。
我乘市内公车穿过了几条拥挤的街道,来到一处古玩店门前。这家店的招牌并不大,非常古朴,这家店的名字叫古舜斋,我抬腿走进去,见到一位正在忙活的伙计,便询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周明的先生?”
那伙计听了这个名字,竟然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一脸笑颜地说:“您找周明啥事儿啊?”
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就无奈地晃了晃头,勉强问道:“这个周明他在吗?”
“哦,他不在这做了!”那人说完又去打扫架子上的东西。
听了他这话,我的心立刻又悬起来了。听这人说话的语气明显有点撒谎的意思,但是人家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没有理由再逼问下去,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应该问个究竟,就又上前去问:“你们老板是不是姓叶,我想找他……”
那伙计这次可没吞吞吐吐的,只见他手取一只青花瓷瓶,口中笑道:
“先生是想买点玩意儿呢?还是找老板有事啊?”
我的话还没问出来,就又听他说:“要是您想买点东西,我保准让您满意,我们这虽然店小,但好东西可不少。”说着话,他就把那个青花瓷瓶子递过来,随即说:“看看,这件宝贝,那绝对是湖田窑品!”
我心里着急,就抢话说:“我是想找你们老板。”
他须眉上扬,眼睛一眯,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不好意思,敝人正是这家古舜斋的掌柜。”
我见他年纪不大,话竟然说得这么老辣,打心眼儿就有点来气,随即我便撂下一句话,说:“我不想跟你闲扯,如果你们老板姓叶的话,那就麻烦你告诉他,礼物我收到了!”说完我便转身出了店门。
4.密信
我的脚步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街角的转弯处,谁知身后却被人拉了一把,我转身看来人正是那个伙计,就出口问道:“你想干什么?”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哟,我的爷呀!你这脚步可真够快的。”
我一脸没趣地看着他,心想:他娘的,这家伙是吃硬不吃软啊!
只听他又继续说道:“走走走,咱们店里面说话。”
我随他一路回到店中,径直走入内堂。我坐在一张木椅上,看着那伙计招呼旁人到堂外照应,用饮水机里的热水沏了茶,喜笑颜开地递给我,然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坐在桌后相互对望了一会儿,也没有搭话,我装作心平气和的样子,端起水杯自顾自地喝茶,这时就听那伙计说道:
“是四爷让你来的?”
看着他那关切的表情,不像是在打埋伏,但这句问话却真把我给弄糊涂了。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又说:“你不说也可以,反正近来风声很紧,掌柜和二明他们都躲了,你回去……”
这话我越听越不是味儿,直接打断他,说:“你老板是叶如龙,对不对?”
他一愣,慎言说:“你真不是四爷的人,那……”
我说:“我就是莫炎,你们这有个叫周明的,前些天给我寄了一件东西,今儿我特地过来,就是想见见他,当面问几句话。”
他见我这么说,脸色渐渐变了。我看他似乎还是有些不能确定的样子,就说出了运单上面的送货地址,他这才将水杯放到桌案上,起身从货架的顶部取出一封信,然后递给我说:“你可让我们好找啊!掌柜临走的时候,叫我将信件转交给你,还说让你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就把它烧掉。”
我心里吃惊,暗想:难道叶老二真没死,他从古墓里边逃出来了,这老家伙他满世界的找我干什么?难道他不仅逃出了古墓,还将夜母金樽也带出来了吗?可真是这样的话,那叶老二岂不是发财了,那他还来找我干吗?
我手里攥着信封,看到上面清楚地写着:莫老弟亲启。心里逐渐意识到这件事情好像很复杂,我现在知道的只是些皮毛,但既然叶老二找上了我,那我就应该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揪出点线索来。想到这,我起身说道:“多谢你把信交给我,那我日后再来拜访,就先走一步了!”
谁知他却一把拉住我,说:“不行,你就在这里看吧!”
我看他说得这么坚决,就没有再推辞。坐下来,打开信封,我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发现信封里塞着一张照片,照片尺寸很大,是被对折后放进信封里去的,照片中间还夹着一块半圆形的东西,它被白纸一层层地包裹着。我首先打开那张照片,心里不由得一紧,虽然是一张非常普通的合影照,可在我看来这张照片却很不一般,它出现在叶老二的信里,使我一下子掉进了一个更大的谜团中。
照片上的背景是蒙古大草原,我几乎一眼就认出这张照片,因为我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合影照。那是几年前在内蒙照的,当时我们学校组织去那体验民族生活,一共去了100多人,但由于大家是分组行动,所以照片上就只有一个小组的成员,大概不超过30人,当时是张永拿的相机,所以照片上并没有他,但是张淑远那张笑容可掬的脸却照得十分清晰,我隐隐觉得这张照片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正是因为她。
我想我猜得没错,那个所谓的秘密档案中所记录的我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都应该是这个女人暗中监视得来的,看来这件事,他们早就策划或实施很久了,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那件夜母金樽的古董吗?我觉得这样解释似乎过于牵强,这样处心积虑的计划,绝对不只是为了找寻一件古董那么简单。
我强压着心头的不安,伸手取过那个半圆形的纸包,缓缓将它拆开,里面包着的是一块切割成一半的玉片。玉片很薄,也很普通,街面上应该很容易见到,我看着玉片心里很疑惑,又拿起拆掉的纸包,将那张皱巴巴的纸展开,平放在桌案上,纸的正中写着一行黑色的字。
这时我身边的那个伙计突然问:“那是什么呀!”
我抬手将玉片递过去,说:“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一块玉?”
谁知他却连连摇手,推辞说:“不不不,我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