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除了那张大号的供桌,还有六面贴墙的石碑,我蜷缩着身子蹲在石碑旁边,想着从木桥上掉下来的情形,心想:看来自己并没有摔死,似乎是掉进水里,而且说不定是这野人救了自己。
4.长生塔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忽然一个亮光从外面照进来,那个高大的黑毛野人出现在门口。一双硕大的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蹲着的地方,他嘴角翘了一下,径直向我走来,我身体向后缩了缩,心想:我全身赤裸着,恐怕这次野人再也挡不住人肉的诱惑了!
谁知野人却在我面前蹲下,蒲扇一样大的手里拎着一团湿滑的东西递给我,随即一个浑厚的声音说:“吃吧!”
我身体猛地震了一下,那个野人居然和我说话,我紧张地在他身上瞟来瞟去。他的腰上系着一根粗大的布绳,肚脐下稀稀落落的碎布遮盖着私处,我心里不禁想:既然野人能够说汉话,又懂得遮掩自己的私处,难道是他进化了,变得很聪明,还学会和人交流!
我正胡乱地想着,就见他愣愣地盯着我,好像很清楚我心里的疑惑,一把将那团东西塞给我,环膝坐在对面,低声说:“别害怕,我是人,不是怪物,你吃点东西吧,这里只有这个能吃!”我听他说话,好像很在意自己的语调,生怕我会把他当成怪物。我捧起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下,发现是一团生肉,散发着浓浓的腥味,是鱼肉。
“吃啊!”
他对我大喊了一句,我双手抖了一下,缓缓地将那块肉塞进嘴里。
虽然肚子很饿,但那块肉放进嘴里之后,我喉咙里的唾液不禁上翻,把肉又吐出来了。
他下巴向上一扬,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刚吃的时候也是这样,习惯了就好了,其实这肉挺好吃的。”我见他像个孩子一样笑得前仰后合,禁不住和他交谈起来:“这是什么鱼?肉也太难吃了!”
他摇着头,说:“我不知道,反正这鱼皮很厚,刀子割都割不开!
不过我告诉你,你现在不吃,迟早也得吃,要不就得饿死!”
我将肉握在手里,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回过头问他:“你在这里住吗?这儿是什么地方?”他突然立起身,伸开双臂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大声说:“这儿是我的家呀!我一直都住在这塔里。”
我听到他提起塔,不禁想起常森他们,就问:“你说的是什么塔?”
他见我发问便思索着揉了揉眼角,眼睛瞪了一下,一把将我抱起来朝门外走去,我顿时闻到一股浓烈的怪味儿,从他胸口的黑毛处散发出来。
大约走了两分钟,一个圆拱形的门洞出现在眼前。他低身从门洞钻出去,将我放在地上,然后指着门洞上面的墙壁说:“你看就是这个塔!”
我举目向上看去,火把光亮所及的几十米范围内,是一座高不可测的巨大石塔,塔壁上凸起三个大字,看上去像是汉字,但我却不认识,我侧过头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字吗?”
他伸手指向那三个字,依次念着:“长——生——塔!”
5.奇异的壁画
我左右看了看,发现我们正站在这座石塔的塔基上,石塔门洞两侧刻着门匾,上面的文字和“长生塔”那三个字是出自同一种文字结构和刻工,两尊鸟嘴兽身的大石像立在门匾两侧。我们的身后是一条三米宽的汉白玉走道,上面刻满了祥云图案,这种建筑体系确实是遵从了古代皇室的工程造诣和设计理念,我心里不禁想到程总所猜测的成吉思汗皇陵。
看着眼前这座宏伟的宝塔,心里想着自己进入古墓所经历的事情,看了看身旁的黑毛野人,使我不禁感觉到这一切是那么的虚幻,就像是一个童话故事。忽然我打了一个寒战,心想:难道我已经死了,坠入了这个隔空的地狱?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打乱了我的思绪,只听身边的黑毛野人嗷地喊了一嗓子,跪倒在地上,我连忙转头去看,只见他后背的黑毛上喷出一股深红色的血液,他中枪了,是谁开的枪?
我连忙从地上捡起火把,转身查看子弹射过来的方向,谁知眼前几道亮光一闪,扑扑扑几声轻响,野人的背上顿时多了一排亮闪的飞刀,飞刀的刀柄深深插进野人的后背。野人面目扭曲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呻吟了一声,跌倒在汉白玉走道上。
啪,又是一声枪响,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你是什么人?”
我一听是赵先生的声音,大声说:“你们过来吧,我是莫炎!”
“总算是等到这畜生出来了。这块头可真够大的。”宋茜跑过来踢了踢倒在血泊里的野人愤怒地说。我伸了伸手想阻止她,只见宋茜朝我看了看,脸上忽然红了一圈,捂着嘴转过身去,从脖子上解下围巾递给我。
我顿时会意,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身体,伸手接过围巾缠在自己的腰上。
这时一古和赵先生搀扶着程乐儿从远处走过来,我走上前问:“程小姐受伤了吗?”一古朝地上的野人努了努嘴说:“都是这东西害的。”
赵先生从背包里掏出一身潜水服递给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身上的衣服呢?”
我穿上潜水服,简单地说了说自己从桥上掉下来的经过,最后我蹲在野人的尸体旁说:“其实,他不是野人,最起码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野人。”
他们听说是野人救了我,还拿东西给我吃,都很惊讶。一古起身把野人的头翻过来,将手掌按在野人的额骨上比画了一下,转过头面色惊骇地说:“这绝对不是巨猿或高山野人,它头骨的结构和人一样,你们看……”说着伸手指了指额骨和下颚的位置,随即他又查看了一下野人身体上的几个部位,然后立起身说:“这绝对是个巨大的发现,这个人的体型虽然超出常人几倍,但从全身的骨骼和脑部的体积来看,无疑是人类!”
我听了他的话,更是一阵沮丧,伸手想把那个野人的尸体翻转过来,一古见势连忙过来帮忙,赵先生走到我们身前叹了口气说:“唉,把他丢到水里去吧,也算是对死者的一个交代!”
一古惋惜地说:“要是我们能快点出去的话,说不定可以做一个活体标本,对研究这方面的人来说是个非常大的吸引。”我一听就觉得不妥,但看着野人庞大的身躯,自己也想不出能够对这个救命恩人做点什么。
我站起身望了望走道的右侧,下面果然有流水声传来,而且夹带着一股热气。
我们对望一眼,默然将那个尸体抛下汉白玉走道。我们站在走道的边上凝视了一会儿,转过身见程乐儿正盯着那个门洞,脸上显露着惊讶。
赵先生走过去问是怎么回事,只见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摇摇头说:“没什么,我们进里面看看吧。”
众人进入门洞后,一间很大的内厅出现在眼前,正中有三个高大神像,三个方向的神像全都双臂伸展,目视着斜下方,底座的莲台上镶刻了很多文字,都是门匾上那种字形,神像周围的一圈摆满了青铜香炉。
我顺着一古的手电光线朝一边的墙壁上看,发现墙上刻满了壁画。
我顺着墙壁右侧的壁画一幅一幅看过去,壁画上描述的情景很壮观,好像是在举行一次盛大的祭祀活动。很快我就发现每一幅壁画上都出现了一座宝塔,看塔身的结构和这座塔极其相似,看来壁画上的场景应该发生在这里。
前面的壁画上刻着很多兵将,押解着一些奴隶,那些奴隶都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的人全都身着铠甲,似乎是受伤的士兵。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崖壁的栈道走下来,穿过横跨在宝塔上的桥梁,走进了塔身中央的门洞里。宝塔的底层有很多术士模样的人,跪拜在周围的几条白色神道上,霎时,塔基的周围被烟雾笼罩。
最后的几幅壁画一反前面壁画的写实手法,好像是一些妖魔从天而降,全都顺着塔身的中央和塔顶的部位飞入宝塔,顿时整座宝塔被烟雾笼罩起来,直到最后一幅壁画,那些烟雾才算消散。从塔身中央的门洞里走出一些赤身裸体的人,他们一直沿着两边的横桥走上峭壁栈道,同时那些走道上的术士个个仰身伏地行九叩礼。
忽然间我又发现这些壁画上有很多划痕,但划痕都不深,对整个壁画所表达的意思没有造成影响,而且那些划痕一直延伸到地面。我走近才发现原来那些划痕刻的是一些汉字(如人、口、手、左、中、右等等),都是一些简单的汉字,我心中暗想:这些汉字和塔里的文字没有丝毫关系,难道是盗墓人刻下的?
我见一古也发现了地板上的汉字,我对他说:“这些汉字不会是那个野人刻的吧?”
一古摆了一下手,说:“不像,他虽说可以和人交谈,但写这样的汉字,应该是不可能的,这里可不是古代的学堂,难道会有老先生来古墓教他不成?”我见他盯着我看,明白他是想到我头上了,连忙说:“你是不是以为是我刻的呀?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