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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作为一个即将要参加中考的学生,我并没有那些人口中所谓的紧张,不是因为我对自己的成绩很有自信,而是我根本就没有对自己抱有太多的期许。

每天,我都会按时去上课,按时回家,按时做作业,因为那是奶奶的期许。

有时我又在想,要不我就成长为妈妈喜欢的样子吧!可、、、、、、妈妈喜欢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不知道。

除了画画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梦想,所以我也总是在反复反复的问自己,到底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不是伟人,不是天才,可以说我其实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也总是觉得很矛盾,我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又时常问自己,我到底有什么理由死去?所以,死亡也是需要勇气的吧!

或许绝望就是我们放弃生命的理由,可我却连绝望是什么都不懂,我的确是失去了妈妈,可我还有奶奶,我没有很多东西,可目前为止,我依旧还有奶奶,我一点也不觉得绝望,我只是孤独。

我每天都会画很多画,可除了妈妈,我的笔下再无其他人物,我总是会在院子里画院子里的那棵桃树,在我眼里,它永远都是美丽的,妈妈的离去,从来就不是它的错,它不过是屹立不倒罢了,我总觉得它和我是一样的,一样的孤独,或许是它倒霉,所以才让它独自见证了一个人死亡时的痛苦,以及一个人绝望时的扭曲。

如果它会说话,我多想问问它当时是不是在害怕;如果它会说话,我多想为妈妈那一刻自私的决定,来给可怜的它道个歉。因为或许那也成为了它天真记忆里的噩梦,自此世俗冷漠。

我在田野旁画画,放眼望去,绿茵茵的一片,还有努力挺拔的玉米树,也是一片一片的,那些田野里总是有在不断劳作的人们,而我的画里,独有风景。

我也会画一些关于森林的画,而我的模特,就是我家后山的那一片森林,可我每一次画完,都会觉得我的画没有生命,我没有在画画时见过一只鸟,但我可以听到鸟的叫声,我总在想,它是不是不愿意露脸?所以我想象着它们都在我的画里,只是藏在了画上的森林里,然后,偷偷的看着我。

我总是画风景,不是说已经没有人有资格出现在我的笔下,奶奶就是一个我想画却又不敢画的特例,我想要用我的画纸把奶奶记录下来,但我又自私的害怕自己会数清了奶奶脸上那满是褶子的皱纹。

已经八十多岁的奶奶,我不想要再以绘画的方式来提醒自己,她老了,真的已经老了。

我真的一点也不抗拒中考,可我抗拒即将迎来的高中,因为一上高中,就意味着我要离开奶奶了,离开我唯一不舍得的人。

也就是在最近,奶奶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虽然奶奶有意的回避了我,可我还是听到了,爸爸的大意是让我去城里上高中,奶奶虽然并没有肯定的回答,但我知道我最后一定会去城里的,因为奶奶从来都很听爸爸的话,作为一个母亲,他一直都支持着自己的儿子。

我已经不记得爸爸长什么样子了,听说他又娶了一个女人,就在妈妈离开不久之后,以前看到那张照片我不懂那代表着什么,现在我知道了;以前我不懂妈妈为什么能发出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现在我知道了;以前我不懂妈妈为什么会选择死亡,现在我知道了。

或许有很多人都能承受来源于自己丈夫的背叛,但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来源于自己丈夫和亲人同时给予的背叛。

妈妈还有一个妹妹,但我从来都没见过她,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的长相,只是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存在。

我记得我当时问妈妈是不是认识那个照片上的女人,她回答我说她认识,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妈妈的妹妹,我的小姨。

现在,我的小姨成为了我爸爸名正言顺的老婆,而不再是一个第三者。

我开始忐忑和焦虑,我不知道去了城里之后该如何面对爸爸的现任妻子,她还给我爸爸生了一个儿子,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生的儿子,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曾经背叛了妈妈的爸爸。

听说他们一家现在生活得很幸福,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能幸福,因为他们的幸福就是背叛妈妈最好的证明。

我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还有勇气接我过去一起住呢?他们就不怕我恨他们吗?虽然我真的不恨他们,不恨狠心抛弃了我的妈妈,但我恨自己。

我开始想象城里到底是什么样,不是因为期待,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胆怯和不安。

是的,我就是人们所谓的乡巴佬,从来没有走出过我们这个地方,所以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我知道城市很繁华,街道很宽广,道路上的车子来回的川流不息,到处都是商店,有很多漂亮的衣服,很多漂亮的配饰,想要什么都可以买到,夜晚灯光璀璨,还有很多可以供人玩乐的地方,这些我统统都知道,可我对它们的认知统统来源于电视。

一天,我刚放学回到家,奶奶就在院子里把我叫住了,她拉着我的手说:“你喜欢城市里的生活吗?”

我看着奶奶,并认真的回答了她:“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城市,可我却从没在那里生活过,所以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

接着奶奶又问:“你愿意跟你爸爸一起生活吗?”

我当时多么的想要问奶奶,有谁觉得我的意愿是重要的吗?可我怕伤了奶奶的心,所以我问道:“奶奶觉得呢?”

最后,奶奶跟我说了很多去城里生活的好处,而我只是负责点头,她还问我喜欢什么,说是让爸爸提前为我准备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所以我就说了随便什么都好。

为什么奶奶一直问我喜欢什么东西呢?我明明没有什么追求啊!如果她反过来问我,或许我就能回答了,如果她问我不喜欢什么东西,我就能回答她了吧!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我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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