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芍心里虽然是有些担心东堂卿,可是看到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还有心思在这春阳楼混,说明是没事了。
拉了身后的曾彩云一把,穆白芍准备是跟那些姑娘推销着手上的绣布。
这时从二楼的梯子上缓缓下来个妇人,打扮的极其艳丽,约莫已经那四十出头的年纪,手中摇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绣扇。
这标配,穆白芍一眼就看出来是这春阳楼的老鸨。
她这还没来得及开口打声招呼,柳春娘又尖又细的嗓门就传了过来。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啊,上我这春阳楼搭线来了吧。”
搭线是行话,意思便是那走投无路的姑娘家,自动投奔到这烟花之地,求个安身之所。
柳春娘说话间,步子已经走到了穆白芍的跟前,她手里的绣扇轻轻合起,伸去,托起了穆白芍的下颌,“姿色倒是不错,跟着春娘我,绝不会让你们过苦日子的。”
穆白芍浅浅一笑,又是露出两盅迷人的小酒窝。
她伸手,推开了柳春娘的绣扇,在篮子那摸索着,掏出了一块绣布,“这位大姐,你怕是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搭线,也不是寻欢的,我们只是想来卖绣帕的。”
柳春娘一听穆白芍没要搭线的意思,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这位姑娘可真有趣,你可知道我们春阳楼是何地方,上我们这来卖绣帕,你就不怕给哪些眼歪的男人惦记?还是这卖绣帕只是你的幌子,勾搭男人才是你的本意呢?”
曾彩云一听这柳春娘这一席话,紧张的手都起了汗,她拽了拽穆白芍,不打算卖这绣布了。
她天天在村里头,除了下地干农活就是放牛,徐淑兰那副模样已经让她够觉得难受的了,没想到眼前这女人更是厉害。
穆白芍能感受到曾彩云握着她的手都在颤抖,她也不是那不识抬举之人,既然这春阳楼的主人明摆着不欢迎她在这卖东西,她当然不会愚蠢地赖在这。
“既然春阳楼这不欢迎我们,我们走便是,你大可不必如此动火。”
穆白芍礼貌地欠欠身,拉着曾彩云准备出去,可那柳春娘却丝毫没有打算要放她们走的意思。
“来人啊,把这俩丫头给我捆起来!”柳春娘突然厉声吩咐着,嘴边的溢出一抹狠厉之色,“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这春阳楼是什么地方,来倒是容易,想出去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穆白芍看着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下人朝她跟曾彩云围了过来,暗自叫了一声,不好。
她虽然是知道这烟花之地禁止女人出入,但是没想到这柳春娘竟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想把她们逼良为娼。
现在以目前这情况,但是靠她跟曾彩云是没办法逃出去的了。
穆白芍咬着牙,眼看着那几个下人就过来了,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东堂卿,对,东堂卿,刚刚那几个女的不是说他现在在柳若翾这里嘛,如果报出自己的身份,这个柳春娘应该会顾及一些。
这还未等穆白芍开口,身后便传来个男人的声音。
“连春阳楼你都能找来,你这是真疯,还是假傻?”
男子的声音清澈如流泉般的嗓音,优雅如古琴奏出的曲调,畅然如抚摸着沁丝滑的绸缎。
穆白芍缓住心神,转身抬眸望去。
只见一道人影正从楼上缓步而下。
他身着一件月白色广袖宽袍,自膝部之下颖绣着大朵大朵墨莲,朵朵不同,姿态万千。
墨黑的发高束,插着一支白玉簪,墨染着眼眸内含着水波轻漾的笑意,带着温雅,与那天生的矜贵气度,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
似寒星般的丹白眼幽深如潭,堪称完美的唇形,此时微微勾起,带着一抹笑意,很淡,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听说女子可以用“倾城绝色’来形容,殊不知眼前这个俊美的过了头的男子,也让人不由自主想起这几个字。但这倾世的容颜却没有一丝女气。
这不正是那谣传比那女人还美艳的东堂卿!
东堂卿缓步走至柳春娘边上落座,这举止之间,也极是洒脱优雅。
柳春娘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便猜着东堂卿似乎是认识跟前这俩姑娘,她赶紧让下人住手。
侧着身,她试探性地附在东堂卿耳边低声询问着,“敢情九爷是认识这俩姑娘?”
东堂卿不应声,他淡淡的视线好奇地打量着跟前的穆白芍,她垂眸看着地面,唯一能看到的是她那卷翘而浓密的翦羽。
这不正是他家那傻媳妇,可这一看似乎不傻啊,清秀白净,甚是养眼。
视线掠过了穆白芍,又落在了曾彩云的身上,虽不认识这姑娘,但是东堂府的下人把穆白芍被送至了武定村,所以这个该就是那姓曾家的闺女吧。
柳春娘见那东堂卿良久都不应声,以为是他没到她刚才的问话,于是提高了嗓门又再次询问道,“九爷,您是认识还是不认识这俩姑娘?”
“站在前边那姑娘那可是东堂家的九夫人。”东堂卿语气很淡,像是在与人聊家常一般,手里的折扇缓缓收起,他微微侧身看向候在一旁的柳春娘。
“春娘觉得我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东堂家的九夫人?
柳春娘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想要理清楚这东堂家九夫人跟东堂卿的关系,这一理清整个人就傻眼了。
这东堂家的九夫人,不正是东堂卿自己的夫人嘛!
天啊!差点要了老命,她险些就把东堂卿的夫人绑起来,入赘为春阳楼的姑娘,也得亏是他出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柳春娘也不敢多想,膝盖一曲,赶紧是跪下来认错,“九爷,我有眼无珠,没认出九夫人来,您大人大量,饶了春娘一会。”
朝着东堂卿磕了几个头,转身朝着穆白芍又磕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