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双看着穆白芍脸上的小神情,就猜着这丫头不大满意这个价格,没想到这丫头嫁了人,傻一会之后,竟然变的更聪明了。
四十文钱确实是开的有点低了,毕竟这鲮鲤压成药材之后称量的变化也不会太大。
紧紧地咬着牙,张继双只能开口改价,“穆姑娘,看在当初穆师傅教了我这么多的份上再涨十五文吧,这是底价了,再高我就得亏了。”
穆白芍觉得这个价格可以接受,就算她拿着到其他药铺估计也是这个价位上下,以后需要张继双帮忙的地方还多,所以这笔生意就都各自退让一步好了。
“五十五文就五十五吧,白芍谢谢张大哥的让价了。”
张继双看到穆白芍欣然接受了,心里又觉得有些小亏,可这价都给了,也不大好意思翻脸,只能让伙计给穆白芍结钱。
卖掉穿山甲之后,穆白芍领着曾彩云出来,在不远处的小铺买了些香火跟纸钱,朝着穆家宅子的方向过去。
曾彩云一路乖巧地跟在身后,也没多问,她虽然没上过镇上,但是从她娘那大概知道了穆白芍的情况。
听说当初穆家一夜之间被大火吞噬之后,亲戚朋友之间都怕惹着灾神,都没人敢给穆家收尸,据说那穆家的大门到此刻还是紧掩着没人敢出入。
穆家当初在龙华镇也是小有财力,这宅子隔着镇中心也不远,从宝双药铺那出来,没走多远就看到了穆家的宅子。
远远看去,门墙还有那大火熏烤过后的黑印。
穆白芍走到了大门处,回过神看着曾彩云,“彩云,你要么在这外头等我,我尽快出来。”她也不敢预料屋里究竟是什么场景,曾彩云胆小,怕吓着她。
曾彩云摇着头,不同意,“嫂子,你让我跟着吧,我想帮你忙。”
穆白芍没再坚持,冲她浅浅一笑,转身推开了穆家那厚实的木门,跨入院子里,最先看到的是被烧的只剩下框架的堂屋。
放眼所到之处尽是大火焚烧过后的狼藉。
穆白芍望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眼眶不由控制地红了起来,她牵着曾彩云,饶过堂屋朝后院那过去,眼前出现的一切把曾彩云吓了一跳。
后院的花坛前,大大小小的坟堆埋了不下十几个,有的有木板立起的字碑,有的没有,咋一看确实有那么些渗人。
穆白芍也觉得很意外,她还以为进到家里来,看到的是家人那被烧焦的尸体横尸遍野的,没想到有好心人帮忙下葬了自己这些可怜的家人。
看着木碑上的刻字,这个好心人应该是熟悉穆家情况的人。
穆白芍最先想到的就是张继双,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小气的家伙,竟然也是那知恩图报之人。
走到坟堆前,穆白芍最先找到了自己的父母,磕头上香后,开始焚烧纸钱。
或许是因为这个身子主人的情感在作祟,穆白芍最后还是跪在坟前抽泣了起来,她一句话都说不话来,只是觉得心好痛,泪水也跟着不停地流着。
曾彩云毕竟是个小姑娘,听着穆白芍哭的这么上心,也站在身后默默掉着泪。
突然眼角的余光瞥到花丛后面的人影,曾彩云再次被吓到了,她跑过去黏在穆白芍的身边,惊恐地指着花丛的方向,“嫂子,你快看,那有个人影。”
穆白芍听说有人,猜着应该是把她家人下葬的好心人,她猛然抬起头顺着曾彩云所指的方向看去,“哪有人啊,都是些花草,你是不是眼花了?”
“真的有人,是个男的,长的很高。”曾彩云也没想到那人影躲的那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这地方哪还有什么人呢,值钱的东西早被贼偷光了,谁还会来这,可能是风吹那树影,你看错了吧。”
穆白芍说着,揩了一把泪,深深地磕了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你跟我转悠一天也累了,我们去把你的绣布卖了就回村里去。”
曾彩云点了点头,跟在穆白芍的身后出去,临走前还是疑惑地忘了一下方才花丛的那个地方,她也有些怀疑是她看错了。
从穆家出来,穆白芍领着曾彩云转悠了好几家的布匹店。
因为曾彩云用来绣花的底布质量差,那些布匹店跟成衣馆都怕卖不到价,有的要么不收,有的要么给的价太低。
曾彩云看着手上的东西压根就卖不出去,多少有些沮丧,她低着头跟在穆白芍的身后,小声说着,“嫂子,既然这东西卖不出去,不如我们回去吧,你跑一天也累了。”
穆白芍也觉得有些心塞,可看着曾彩云闷闷不乐的样子,又不能这么放弃,她伸手一把勾着曾彩云的肩头,说道,“谁说卖不出去,是我不想卖给那些没眼光的人而已。”
这绣布看来要想要店里成批收是不大可能了,实在不行只能摆摊现卖了。
穆白芍托着下颌琢磨着,想找个好点的位置,在看到不远处春阳楼那招牌之后,瞬间眼前一亮。
这要说女人最多的地方,当然就得属春阳楼这种烟花之地了,这里的女人不仅多,而且也鲜少出门,最主要是她们喜欢买便宜的东西。
曾彩云这绣布绣工那么精致,她们肯定喜欢。
穆白芍越想越兴奋,拽着曾彩云就直奔春阳楼那去了。
此时快到午时时分,春阳楼的大门已经敞开,没什么客人进门,好几个姑娘正围在圆桌那磕着瓜子闲聊。
穆白芍刚踏进春阳楼里头,就听着她们的对话。
“你们听说了嘛,九爷好像被东堂老夫人赶出家门了。”
“诶呀,这真的假的啊,难怪他这些天,天天赖在柳若翾这不走呢。”
“我觉得啊,应该是真的,好像是因为他休了穆家那傻妞,惹的东堂老夫人勃然大怒,所以才是把他赶了出来。”
曾彩云听着这些人聊的,似乎是说那东堂卿,心里有些担心,她拽着穆白芍的衣袖低声问着,“嫂子,他们说的九爷是不是东堂哥哥啊?”
穆白芍没说话,心里有些乱。
东堂卿在东堂家排行老九,在外头,大伙都给脸的喊一声九爷,但是因为他毕竟是那丫鬟生的,在东堂家身份还不如个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