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必须洞明天下,这就要拥有三个宝贝:一个叫做“长目”,一个叫做“飞耳”,一个叫做“树明”。使坏人坏事在千里之外的地方,隐隐约约、渺渺茫茫之处,都不能隐藏。这就叫做“洞明”。这样,天下的奸邪就不敢在黑暗中耍阴谋、为非作歹了。以上讲洞察奸邪。
依照名分去考察实情,根据实情来确定名分。名分与实情互为产生的条件,反过来又互相表现。名分与实情相符就能得以治理,不相符则易产生动乱。名分产生于实情,实情产生于物理,物理产生于属性,属性产生于和谐,和谐则产生于适当。以上讲名实相符。
持枢:“人君之大纲”
《鬼谷子》一书自《本经》以后的部分与前面十二篇的风格截然不同,内容也以道家和阴阳家思想为主,所以一般都没有最后肯定是鬼谷子亲自著作,暂时存疑。因此《持枢》和《本经》篇(附在《处世之鉴》之后)中有价值的内容,我们用附录的形式摘出。持枢作为君主治国的“大纲”,其核心思想是“天枢”,即顺其自然。
【原文】
持枢,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之正也,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者,虽成必败。
故人君亦有天枢,生养成藏,亦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虽盛必衰。此天道,人君之大纲也。
【译文】
所谓“持枢”,是指春季的耕种、夏季的生长、秋季的收割、冬季的储藏,这些事物是与天时的正常运行相应的,是“正道”,决不可企图改变和违背这些规律,违背者即使暂时成功最后也要失败。
所以,为人君者,也必然有类似的“天枢”,负责生聚、教养、收成、储藏等重任。在社会生活中,尤其不可改变和抗拒这些规律。如果违背基本规律,虽然暂时兴盛起来,最后还要衰落。这是“天道”,也是人君治国的基本纲领。
用人之方
用人的方略关键在于诱导人和掌控人,然后才能鉴别人才,合理使用,这实际是“权”与“术”的综合运用。
诱人和制人的技巧
【原文】
将欲用之于天下,必度权量能,见天时之盛衰,制地形之广狭,阻险之难易,人民货财之多少,诸侯之交孰亲孰疏、孰爱孰憎;心意之虑怀,审其意,知其所好恶,乃就说其所重,以飞钳之辞钩其所好,以钳求之。
【译文】
要把“飞钳”之术推广到天下用人的方面,就必须考核人的权谋和才能,观察他们所处天道的盛衰,掌握他们所处地形的宽窄和山川险阻的难易,以及人民财富的多少。在诸侯之间的交往方面,必须考察他们彼此之间的亲疏关系,究竟谁与谁亲密,谁与谁疏远,谁与谁友好,谁与谁相恶。还要详细考察对方的愿望和想法,要了解他们的好恶,然后针对对方所重视的问题进行游说,再用“飞”的方法引诱出对方的爱好所在,予以肯定、赞美。最后,再用“钳”的方法把对方控制住。
鉴别人的方法和原理
【原文】
凡度权量能,所以征远来近。立势而制事,必先察同异之党,别是非之语,见内外之辞,知有无之数,决安危之计,定亲疏之事,然后乃权量之。
其有隐括,乃可征,乃可求,乃可用。
【译文】
凡是揣度人的智谋和测量人的才干,就是为了吸引远处的人才和招来近处的人才。这就要造成一种声势,进一步制定一些人事规则。一定要首先考虑派别的相同和不同之处,区别各种对的和不对的议论。了解他对内、对外的各种言行;掌握他经邦济世的才能具有和不足的程度;决定事关安危的计谋;确定他与谁亲近和与谁疏远。然后,全面权量这些,如果还有隐伏不清楚的地方,就要进行研究,进行探索,予以弥补或矫正,使之能够为我所用。
处世之鉴
立身处世以“打量”处世环境为第一位。除了“打量”天时、地利、人和这些大环境之外,也要“量家”、“量身”,运用“忤合”之术加以整合;选择好了环境,并非万事大吉了,你还要运用“内”之术,广泛交接,精心营造一个和谐的处境;然后再不断地自我估量,自我调整,这样就能纵横天下!
环境“打量”之法【原文】
凡趋合倍反,计有适合。化转环属,各有形势。反复相求,因事为制。
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间,立身御世,施教扬声明名也,必因事物之会,观天时之宜,国之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与之转化。世无常贵,事无常师。圣人常为无不为,听无不听。成于事而合于计谋,与之为主。合于彼而离于此,计谋不两忠,必有反忤。反于此,忤于彼;忤于此,反于彼:其术也!
用之天下,必量天下而与之;用之国,必量国而与之;用之家,必量家而与之;用之身,必量身材能气势而与之。大小进退,其用一也。必先谋虑计定,而后行之以忤合之术。
【译文】
凡是有关和合或背离的行动,都会有相应的计策。变化和转移就像圆环一样接连不断而无痕迹。然而,变化和转移又各有各的具体情形。彼此之间环转反复,互相依赖,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控制。所以圣人生活在世界上,立身处世都是为了说教众人,扩大影响,宣扬名声,彰显名分。他们还必须根据事物之间的联系和变化的际遇来考察天时,以便抓住有利时机。国家哪些方面有余,哪些方面不足,都要从这里出发去掌握,并设法促进事物向有利的方面转化。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没有永远占领高贵地位的,世界上的万事万物也没有永远居于榜样地位的。圣人常常是无所不做、无所不听的。办成要办的事,实现预定的计谋,都是为了自己的主人,合乎那一方的利益,就要背叛这一方的利益。凡是计谋不可能同时忠于两个对立的君主,必然违背某一方的意愿。合乎这一方的意愿,就要违背另一方的意愿;违背另一方的意愿,才可能合乎这一方的意愿:这就是“忤合”之术。
如果把这种“忤合”之术运用到天下,必然要把握全天下的总形势以及各个方面的实际情形来运用它;如果把这种“忤合”之术用到某个国家,就必然分析这个国家各个方面的情况,实事求是地运用它;如果把这种“忤合”之术运用到某个家族,就必然要衡量这个家族的地域、人文的状况,然后灵活地运用它;如果把这种“忤合”之术用到某一个人,就必然要对这个人的才能、气势等都估量考察一番,然后量才而用。总之,无论把这种“忤合”之术用在大的范围,还是用在小的范围,其功用是相同的。因此,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进行谋划、分析,计算准确了以后再实行“忤合”之术。
环境营造之方
【原文】
君臣上下之事,有远而亲,近而疏,就之不用,去之反求。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事皆有内揵,素结本始。或结以道德,或结以党友,或结以财货,或结以采色。用其意,欲入则入,欲出则出,欲亲则亲,欲疏则疏,欲就则就,欲去则去,欲求则求,欲思则思。若蛈母之从其子也,出无间,入无朕,独往独来,莫之能止。
【译文】
君臣上下之间的人事关系,有的距离很远却很亲密,有的距离很近却很疏远。有的在身边却不被任用,有的在离去以后还受聘请。有的天天都能到君主眼前却不被信任,有的距离君主十分遥远却听到声音就被思念。凡是事物都有发端和根源这两方面,“内揵”也是如此,与对方的思想沟通、心理坦白相向,都是在平常的交接中关联而建立起来的。或者因为道德相联结,或者因为朋党相联结,或者因为钱物相联结,或者因为权势、名位、享受等相联结。
要想推行自己的主张,就要做到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想亲近就亲近,想疏远就疏远;想接近就接近,想离去就离去;想被聘用就被聘用,想被思念就被思念。就好像母蜘蛛率领小蜘蛛一样,出来时不留洞痕,进去时不留标记,独自前往,独自返回,谁也没法阻止它。
自我度量之术【原文】
古之善背向者,乃协四海、包诸侯,忤合天地而化转之,然后以之求合。故伊尹五就汤、五就桀,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汤。吕尚三就文王、三入殷朝,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此知天命之钳,故归之不疑也。非至圣人达奥,不能御世;不劳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见情,不能成名;材质不惠,不能用兵;忠实无真,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长短、远近孰不如。乃可以进,乃可以退;乃可以从,乃可以横。
【译文】
古代那些善于运用“忤合”术而横行天下的人,常常掌握四海之内的各种力量,控制各个诸侯,促成“忤合”转化的趋势,然后达成“合”于圣贤君主的目的。过去伊尹五次投效夏桀,五次投效商汤,其行动目的还未被世人所知,就决定一心归服了商汤王。吕尚三次投效周文王,三次投效商纣王,其行动目的还未显露于世人,就最后归服了周文王。这就是懂得天命的制约,所以才能归顺一主而毫不犹豫。对于一个纵横家来说,如果没有高尚的品德,超人的智慧,不可能通晓深层的规律,就不可能驾驭天下;如果不肯用心苦苦思考,就不可能揭示事物的本来面目;如果不会全神贯注地考察事物的实际情况,就不可能功成名就;如果才能、胆量都不足,就不能统兵作战;如果只是愚拙忠实而无真知灼见,就不可能有察人之明。所以,“忤合”的规律是:要首先自我估量聪明才智,然后度量他人的优劣长短,分析在远近范围之内还比不上谁。
只有在这样知己知彼以后,才能随心所欲,可以前进,可以后退;可以合纵,可以连横:纵横天下,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