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晨,在大明宫里,李隆基看着金殿之下的众臣道:“经朕暗察,都认为张九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拟召张九龄为秘书少监、集贤院学士,不知众臣有何异议?”众臣道:“陛下英明!”李隆基目光一转,看着王维道:“王维,你有何看法?”王维道:“陛下这么做,正是重视人才之举,只是力度尚轻。”
李隆基猛地一愣道:“哦?依你之见呢?”王维道:“陛下既然对他如此认可,就应一步到位,让他更有作为才对?”李隆基故作糊涂道:“什么意思?”王维道:“按照张大人的实际能力,应做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隆基犹豫着道:“这样吧,这次他入京如不负朕望,那时再加提升。”王维道:“陛下英明!”
二
钱万贯与艾特古丽、瓦吉丁、帕里黛放缓马速,钱万贯看着艾特古丽道:“你真聪明,要是你揭破霍加,他定会做出过激的事。”艾特古丽道:“不过说实话,这还真是个痴情的国王。”钱万贯道:“你动心了?”艾特古丽用马鞭轻轻地抽打了一下钱万贯笑道:“胡说!我有了你的孩子,就永远是你的人。”
瓦吉丁与妻子帕里黛对望一眼,都笑了起来。迎面,是斡德骑着马过来,猛地一怔想:“他怎么没死?”在后面不远处,那阿克阿洪跟踪着钱万贯一行,见他们离开后,立刻骑马赶回。基德与古丽米热骑着马同行,见迎面过来了钱万贯、艾特古丽、瓦吉丁、帕里黛四人,不由感到意外。
基德道:“不好!看来他们不但找到了人,还安然无恙。”古丽米热试探道:“怎么办?”基德道:“我先躲开,你迎了上去,选择机会毒他。”古丽米热道:“你先躲进旁边的这片树林。”因见基德躲开,便骑马迎上钱万贯、艾特古丽等四人,高兴地道:“太好了,你们总算没事。”
钱万贯刚才没看见古丽米热与基德在一起,因见她单人独骑赶来,便打量着古丽米热问:“你怎么来了?”古丽米热脸上一红道:“人家担心你们嘛。”钱万贯道:“你也真是,这一路很不太平,万一出事咋办?”古丽米热一听这话,心里一热道:“我心里装着你们,没想着会出意外。”
艾特古丽道:“万贯,你真聪明,居然知道是国王所为。我想要是你不来,我就只能自杀。”钱万贯惊问:“为什么?”艾特古丽看着钱万贯,眼睛轻轻一眨,打出无比灿烂的火花道:“因为我是你的人。”钱万贯感到十分温暖,古丽米热一看,很羡慕他们。基德在后面不远处看着他们,想了想骑马跟踪在后面。
三
在于阗国府内,霍加看着阿克阿洪道:“他们真离开了?”因见阿克阿洪认可,便来回走了几步道:“带沙木沙克、帕勒塔洪进来!”阿克阿洪道:“遵旨!”立刻转身出去,沙木沙克、帕勒塔洪被带进来,霍加怒道:“蠢材,该当何罪!”沙木沙克、帕勒塔洪对望一眼道:“我们是奉旨行事,不知身犯何罪?”
霍加大怒道:“你们泄露真相,还能没罪?”沙木沙克、帕勒塔洪吓得连忙跪倒道:“请陛下恕罪。”霍加愤愤地道:“你们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像你们这样,孤王还要你们有什么用?拉出去砍了!”武士架起沙木沙克、帕勒塔洪就往外拖,沙木沙克、帕勒塔洪大惊道:“陛下饶命啊!”
阿克阿洪明白陛下的深意,忙道:“陛下息怒!看在他们忠心,过去从无差错,就饶了他们。”沙木沙克、帕勒塔洪觉得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忙道:“陛下,我们愿意立功赎罪。”霍加道:“既然你们敢保证,孤就暂且饶了你们。如果出现意外,绝不能连累孤王!”沙木沙克、帕勒塔洪道:“宁可死也不连累您!”
张虎、赵宽等在国府门外,两眼就盯着门口。于阗人见两个唐人站在门外,议论纷纷。张虎、赵宽也感到不妥,但又想了解情况,便继续等着,忽见沙木沙克、帕勒塔洪出来,忙迎上前问:“怎么样?”沙木沙克叹着气道:“他们救走了人。”张虎道:“怎么这样?”帕勒塔洪感到不解地道:“没起冲突吗?”
四
黄昏时分,在一座大山脚下,艾特古丽骑着马笑道:“这一路虽然艰辛,但乐事也不少。”又对帕里黛道:“真没想到,我们姐妹会走到一起。”帕里黛道:“是啊!我觉得这辈子只能老死宫里,没想到我也自由了。”艾特古丽道:“我编织过无数美梦,却没想到会和大唐最优秀的男人在一起。”钱万贯笑道:“我算优秀吗?”
艾特古丽道:“当然优秀!你要不优秀,天下就没优秀人了。”话刚说完,刚巧经过一道坎子一颠,艾特古丽大叫了起来,钱万贯惊道:“你怎么了?”艾特古丽道:“肚子好疼。”钱万贯道:“快下马!”立刻下马,将艾特古丽抱下马来道:“你怎么了?”艾特古丽脸一红道:“像是你要当爹了。”
钱万贯大喜道:“我真要当爹了?”艾特古丽道:“快想办法,找个地方。”瓦吉丁和帕里黛也随后下马,一听高兴地道:“太好了!”钱万贯看看四周道:“只是这里没有人家,你和孩子都要受苦。”古丽米热见钱万贯对艾特古丽充满了疼爱,心想:“要是他能这样爱我,就是死也值了。”
五
在丝路上,沙木沙克、帕勒塔洪骑着马狂奔,沙木沙克边跑边道:“性命算是保住了,你有何打算?”帕勒塔洪道:“既然向陛下做保证,就只能将她带回来。”沙木沙克道:“只是经过了这事我很寒心,将她带回受益的是陛下,但出了意外陛下还是会杀我们。”
帕勒塔洪道:“你不想干?”沙木沙克道:“陛下爱这女人发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可性命却受威胁。与其如此,不如带她到隐秘之地,也不枉来到人世。”帕勒塔洪道:“可只有一个女人啊?”沙木沙克道:“笨蛋!你我是什么关系,我们可以共同拥有她!”
六
夜晚,在一座大山后面,钱万贯抱起孩子看着艾特古丽道:“我看,还是要尽快找家客栈。”艾特古丽气力微弱地道:“附近没客栈吗?”钱万贯道:“应该有!”古丽米热忙道:“是啊,这里风太大,小心着凉。”钱万贯等人向前慢慢行走,帕里黛抱着孩子道:“你们看,前面真有客栈。”钱万贯道:“太好了!”
在一条路上,帕勒塔洪见天黑了,便道:“我们找个地方休息?”沙木沙克道:“我们已拉开了很长的距离,再不追就追不上了。”帕勒塔洪道:“你以为我们真能追上吗?他们既然走丝路,肯定还要回来。我们到大宛住下,等着他们。”沙木沙克高兴地道:“好,这样让他们做梦都想不到。”
七
在范阳,史思明喝了酒回来,脚步飘忽,见月月仍坐在那儿流泪,便怒骂道:“妈的!整天都是哭丧脸。再要没有笑脸,老子就赶你走!”月月一听,立刻向外就走,史思明喝道:“站住!你上哪去?”月月背着身子,并不转身看他,只是冷冷地道:“你不是赶我走吗?”史思明犹豫了一下道:“你走了,朝义跟老子要你咋办?”
月月转过身来,脸显杀气道:“可你留下我,我必会杀你!”史思明冷笑着近前两步道:“吹牛!你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杀我?”月月从墙上摘下剑,向史思明刺去,史思明夺过剑来,向着月月刺去,史朝义从旁边架开史思明的剑道:“你干吗?!”史思明怒道:“她要杀我,我要她做甚?”史朝义道:“可她是我妈!”史思明狠狠地瞪了月月一眼,出去了。
八
在大食赛义德家里,赛义德看着萨费尔,流着泪道:“我早担心你父会出意外,没想到果然把命搭了进去。”萨费尔也流着泪道:“从这个角度想,丝绸价格昂贵是应该的,每匹丝绸都是用鲜血换来的。”赛义德看着杨茹道:“这位是谁?”萨费尔忙介绍道:“她是钱万贯的妹妹,也是我喜欢的人。”赛义德大喜道:“那你哥哥怎么没来?”
晚上,杨茹在赛义德家里呆呆地发愣,萨费尔悄悄走到跟前道:“菜已凉了,快点吃吧。”杨茹看了萨费尔一眼,不安地道:“哥哥咋还不回来?不会出事吧?”萨费尔道:“他文武双全,应该不会。”杨茹道:“但愿他能平安赶来。”萨费尔宽慰道:“我也一样。”杨茹忽然动情地道:“这一路多亏了你。”萨费尔道:“应该的。”
九
在兴庆宫里,李林甫看着武惠妃道:“看来,是娘娘的话起了作用,要不张九龄一定会成为中书令。”武惠妃道:“陛下除了对立后感到为难,对我的话还是能够听得进的。”李林甫道:“趁张九龄还未形成势力,还是要让他孤立,同时找到太子的把柄。”武惠妃道:“这事你来做,我为你撑腰!”
在大食,杨茹走在花园里,一边是萨费尔相陪,她见一朵花鲜艳,便过去用鼻子闻着道:“真香!”萨费尔摘下这朵花,给她插在头上道:“真好看!”杨茹害羞地朝前走去,萨费尔走上几步道:“茹儿,喜欢我国吗?”杨茹扭头看着他道:“我发现,这里的习俗很新鲜。”
萨费尔深情地道:“既这样,那就留下吧?”杨茹脸上一红,虽然朝前走着,却用心偷看着他道:“不,我要回大唐。”萨费尔见她的这个动作很迷人,猛地一愣,立刻追上去两步道:“这么说你不爱我?”杨茹猛地收住脚步,看着大唐的方向道:“大唐是我家,那里的月亮很圆。”
萨费尔当下走到杨茹前面,看着她的眼睛道:“只要你喜欢我,我跟你去。”杨茹刚要说话,只见钱万贯抱着孩子与妻子艾特古丽,瓦吉丁与妻子帕里黛也一起进了花园,后面是古丽米热,钱万贯笑道:“我们赶来了。”杨茹听到哥哥的声音,高兴地转过身道:“太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十
在兴庆宫走廊,杨洄对武惠妃道:“最近太子特别放肆,要不要向陛下反映?”武惠妃摇着头道:“不,要纵容?”杨洄纳闷地道:“不是要扳倒他吗?应该不失时机地击倒他。”武惠妃道:“你以为,单凭放肆就能废他?他是陛下的骨肉,如果他做的事不能激怒陛下,还不如不动他。”
杨洄点着头,揣摩着岳母的心意道:“您是说……”因见她没有做出明确反应,便接着道:“是把柄太少吗?”武惠妃明白他也是在试探,老谋深算地道:“最近,我接触了做官的波斯、天竺、大食穆民,他们有句话说:要让他灭亡,先让他猖狂!”杨洄会意地道:“好!我让他更加猖狂!”
在大食赛义德家里,杨茹抱着钱万贯的孩子,高兴地道:“你们瞧,他长得多像哥哥。哎,叫什么?”钱万贯看着杨茹道:“你说叫什么好?”杨茹略微想了想道:“你都‘万贯’了,到他长大以后,家财肯定丰盈无比。既然他爷爷叫钱丰,那他就叫钱盈?”钱万贯高兴地道:“好,就叫钱盈!”
十一
夜深了,在大宛国的一处房屋后,帕勒塔洪看着沙木沙克道:“我想,我们这么做到底有啥意思?”沙木沙克道:“你打退堂鼓了?”帕勒塔洪道:“想想看,艾特古丽对陛下都誓死不从,怎么会从我们?何况男人可以拥有多个女人,哪有几个男人拥有一个女人的?”
沙木沙克一听很有道理,也觉得他的话有弦外之音,便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帕勒塔洪道:“有了上次那个教训,他们肯定设防。要是我们被捉,那是必死。据说丝路商人到了大唐,大多定居了。假如我俩到那里去,凭着你我的本事还没出路?”
十二
在大食赛义德家里,钱万贯看着赛义德道:“大人,我想明天就去拜见国王?”赛义德道:“好!你曾接待过国王,他看到你定会非常高兴。”钱万贯兴奋地道:“这么说大王子登基了?”赛义德道:“不,老国王去世当天,他不幸被人所害。”
钱万贯大惊道:“怎么这样?我以为只有大唐会有此事,想不到大食也有。”赛义德道:“其实,这种党争在任何国家都会存在。”钱万贯道:“这么说,现在是二王子执政?”赛义德尚未回答,快嘴杨茹已抢先道:“要这样说,会不会是二王子谋杀了大王子?”赛义德大惊,起身到外看了看,又走了过来。
大家都看着赛义德,赛义德道:“既然大王子已死,为了不至于没君王,只能这样了。”杨茹道:“听说二王子娶的是李林甫的女儿李玉贞?”赛义德道:“不错,大唐陛下封她为文华公主。”钱万贯道:“说到文华公主,我想到了表妹,她好吗?”赛义德叹着气道:“她死了。”钱万贯一站而起道:“怎么死的?”
在于阗后宫,霍加因不见沙木沙克、帕勒塔洪回来,便令人找来阿克阿洪道:“他们走了这么久,该不会有意外吧?”阿克阿洪宽慰道:“不会的,也许他们在寻找机会。”霍加道:“要是真有意外呢?”阿克阿洪道:“他们会自杀。”霍加道:“即便自杀,钱万贯也认出了他们?”阿克阿洪道:“如有意外,就说他们定是怀恨,背着您胡为。”
十三
在大食国府,赛义德带着钱万贯进来,钱万贯以大唐使节的身份参见哈里发,哈里发高兴地走下殿来,看着钱万贯道:“太好了!我们总算相见了。孤在贵国找心上人期间,受到贵国的礼遇和你们的接待,回来后总是久久难忘。如今贵国对丝路各国能有这么好的政策,肯定吸引人。只是孤想知道,我国的商人到了贵国,是怎样一种现状?”
钱万贯道:“如今,大唐在中亚驻军保护各国商旅安全,商税极低。大批外商从本国运香料、药材和珠宝到长安或洛阳、广州、泉州、扬州等地,回国时带走丝绸、陶瓷等物。在长安的胡商,以经商致富而闻名。而在青海、宁夏等地,回鹘人将踏脚舞在大唐传承,并保持原有的穿着、饮食等方式,音乐、舞蹈也进入中原,佛教在盛行的同时,祆教、摩尼教、景教以及新兴的伊斯兰教也传入大唐,长安和洛阳以及丝路上的凉州,呈现出国际都市的风貌。”
哈里发大喜道:“太好了!当年孤就预言大食、波斯、天竺商人会因丝路最终在贵国定居,果然如此。”钱万贯道:“其实贵国也很美。这次我来大食,发现不少大唐人在大食经商。”哈里发道:“是啊!贵国不仅带了丝绸、瓷器、漆器,还带来了冶金技术、桑蚕养殖、造纸技术、泥活字印刷、火药配置,以及指南针技术,他们在这里毫无保留地进行传授。”
钱万贯高兴地道:“太好了!这说明丝绸之路使各国之间实现了政治交往、经贸兴旺、文化繁荣。这些日子,我想看看各种技术的传承?”哈里发道:“你先住在大使馆里,每天由赛义德代表孤王陪同你在各地视察。有件事需要你转告大唐陛下,贵国派来的有才之人,孤王已安排了二十多位做官……”散朝后,钱万贯悄悄对赛义德道:“哈里发真有威仪,当年我还叫他名字,和他玩在一起,现在反倒不敢多说。”赛义德笑道:“是啊!当年是纯真的友情,现在他是国王。”
十四
在大明宫里,萧蒿出班道:“陛下,契丹不断侵掠我大唐北境。”李隆基道:“看来契丹是越来越猖狂了,该狠狠地教训他们!”张九龄出班道:“臣建议命裴耀卿为信安王,与副将李祎讨伐契丹。”李隆基道:“准奏!不过,奚与契丹为敌,朕想厚结奚酋长。”张九龄道:“正当如此!可调拨给裴耀卿绢二十万匹,分赐立功的奚首领!”
在大食使馆,赛义德对钱万贯道:“今天,就由我陪着你去视察。”钱万贯道:“好啊,我想看看大唐人在大食传授各类技术的现状。”艾特古丽觉得新奇,忙道:“大食是第一次来,我也去?”钱万贯摇着头道:“你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弱。大唐女人生孩子后,一个月内不能出门,叫坐月子。”
艾特古丽不悦地道:“可是我不能白来大食一趟?”钱万贯道:“放心,在回国前我定会带着你看。”艾特古丽道:“可是我想全面看看。”萨费尔道:“要不使用唐轿每天不要走得太远,嫂子就不累了。”钱万贯道:“这办法好。”赛义德微笑着道:“好啊,这样一来,轿子也可传入我国了。”
十五
安禄山与史思明各骑一马在范阳郊外走着,安禄山不解地道:“兄弟,这些日子你怎么闷闷不乐?”史思明叹着气道:“还不是因为那臭娘们。”安禄山勒住马,看着史思明道:“她还是要杀你?”史思明点着头道:“不过,我打算另外弄几个女人。”安禄山道:“好啊!你看中谁,哥哥帮你弄!”
沙木沙克、帕勒塔洪骑着马在塔里木正走得疲乏,忽见在茫茫戈壁的深处,在浩瀚沙海的边缘,在一片阳光骄纵风沙暴烈的盐碱地上,有一片千姿百态的胡杨林展现在面前,两人兴奋地奔去。沙木沙克惊叹道:“这就是胡杨林吗?”帕勒塔洪道:“这就是胡杨林,三千年胡杨!不见大漠,不知天地之广阔,不见胡杨,不知生命之辉煌!”
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