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起,东离每日一早便和笑语来到马场。他耐心地向她讲解马的习性和喜好,还有骑马的要领。等笑语大概明白了,他便从马圈里挑出一匹温顺的小马让她骑上去。笑语天性聪慧,一点即通,很多东西他说的时候她就能记住七成,等真正骑在马背上时,便能领悟**分了。
东离令她骑着小马慢慢地走了一会,等她和马相熟了,又轻轻地拍了一下马背,小马便慢慢地跑起来,他则骑着另一匹马跟在一旁。几日下来,笑语已经可以娴熟地驾驭这匹小马了。东离弃了小马,选了匹中等个子的母马,让笑语试着骑,她笑了笑,便跨上马去,开始的时候有些紧张,手紧抓着缰绳握得手心全是汗水,待它小跑了一会后,才放下心来。她就这样在草原上骑马跑着,深吸了口气,若是没有阿田烈允,那该多好,若是此刻能与淳熙策马奔驰于这茫茫大草原上,那该多好。一想至此,她心生恨意,马鞭狠狠地一抽,马儿吃痛,往前快速狂奔了起来。笑语大惊,不好,自己还是个生手,从未跑过如此飞快地速度,这情形该如何控制?马儿还在狂奔,她紧了紧缰绳,想让它停下来,可是它完全不听,一直不停地往前冲。
笑语越来越害怕,吓得胆战心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东离!东离!”她连声大呼。
这时,身边飞奔过来一匹大黑马,她不敢分心去看,只见那马上的人凑过身去,抓住她的缰绳,用力地扯住,她的马儿吃痛,立起身来,她大惊,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要被抛出九霄云外,她不敢松手,紧抓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身,马儿蹦跃了几下,终于停了下来,这时她才松了口气。她抬起头来,苦笑着说道,“真是多亏你,否则我就要落马而死了!”
“还敢学吗?”那不是东离的声音,她猛地转过头去,看见阿田烈允戏谑地笑着看她。
“怎么是你!每次见到你便没好事发生!早知是你,我情愿摔死!”笑语的脸立刻僵住了,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扬鞭而去。只留下那人在后面又羞又恨地盯着她远去的背影。他到底要怎么做?怎么样才能得到她的心?他一改前态,不再逼迫于她,对她万般讨好,给她最好的,可她看也不看便分给了族人。知道她每日在学骑马,他提心吊胆地在远远的地方看着,生怕她摔着跌着。他已经放下一个君王的身份,去乞求,她还是如女皇一样高高在上,看也不看一眼,她的心难道真的比北海湖底的坚冰还要坚硬么?她来到这里一年有余了,知道她会抗拒,他每日只能远远地看着,看她风姿绰约地在草原上漫步,看她偶尔会和牧民们闲谈聊天,看她满腔热情地学习骑马……他心中窃喜,她开始习惯这里了吗?或是她开始喜欢这里了?那她不会再一心求死了吧?可是,他再一次错了,她情愿摔死,也不要他出手相救!唉!这只言片语犹如五月冷雨,把他的满心希望之火尽数浇灭。
“他每日都在附近看,这你知道?”笑语吃惊地问东离。
“嗯!”他嘴角微微一扬,戏谑地笑笑。
“笑什么?我不学了!”笑语把马鞭一扔,心中有气,他知道那人在附近也不告诉她。
东离随即捡起马鞭,脸色一僵,冷冷地教训道,“你学骑马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别人!假如想在这片草原上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骑马!”
笑语怒眼注视着他,也没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马鞭,两人僵持了一会,见他雷打不动的表情,她终于没忍住,“噗嗤”一笑,一把抢过那马鞭,佯装生气道,“真是个坏师傅!你也是这样对星儿的么?”
东离面无表情地回道,“‘教不严,师之惰!’”
笑语摇摇头,笑着瞪了他一眼,又应道,“徒儿知错了!东离师傅。”
东离的眼里划过一丝亮光,这时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醉仙楼的那一顿饭,那时的她,笑得多开心,多无所顾忌。而今,她来到这里快两年了,第一次见她这样笑,久违的笑容,让人看了心中升起一阵酸楚。对她,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关乎男女之爱,不关乎风月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去拥有她;当日,在他窘迫潦倒之际,是她出手相救,为此,他能回报的,只有出自真心的照顾,真心的保护,只要她完好无损,他便可放心了。
笑语禁不住细细打量着坐在身边的这位男子,他的相貌不算十分出众,然而,他身上的那股侠气使他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她所认识的男子。两年了,他无怨无悔地随她来到这里,不顾一切地挽救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终于,她不解地问道,“东离,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