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五月多,草原上的草长得高高的,绿绿的,茂密繁盛,整片草原如一片浩瀚的绿海,风过处,吹得长草沙沙作响,一浪盖一浪,让人看了心胸舒畅了许多。
笑语穿着一袭雪缎,漫步在长草中。她来到草原,已有一年多,早些时候因为养伤,又因为要避开阿田烈允,她一直呆在帐中,只有遇到风和日暖的日子,偶尔才会四处走走。想到自己小时总埋怨桐府天地太小,老喜欢偷偷溜出府去四处游逛,殊不知,天底下竟再也找不到一个比那里更无忧无虑的地方。而今,面对这片浩瀚无垠的茫茫草原,却不知道自己的容身之处在哪里,笑语心中感念万分、伤悲不已。
蓝天绿海,长草野花,她走在草丛中,看着远处牧马放羊的牧民,聆听着牧羊女放声高唱,沐浴着和煦暖风,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这个地方还有一丝美好的东西值得她去欣赏。“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唉!狄国其实是个很美丽国家,当地的人们告诉她,这片草原春天绿意盎然,夏天花开遍野,秋天一片金黄,冬天白雪皑皑……这里生活的人民,民风淳朴,性格豪爽,能歌善舞,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若能和心爱的人共乘一骥,驰骋于草原中,看天地之辽阔,看万物之和谐,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此时此刻,她想起了淳熙。远在天边的他可好?可曾有一时片刻地想起她?
而那阿田烈允再也没有来烦她,有时远远地看见他,她一声不吭便调头走开,不愿意和他有任何的纠缠和瓜葛。每次见面说的话都一样,每次他都会愤怒得想杀掉她,可是每次他都下不了手,笑语想着,假如他狠下心来给她一刀,她便可以解脱了。她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的恨过一个人,他说他爱她,可是这样蛮横无理的爱,谁能承受?即便没有淳熙,她也不可能爱他,因为他爱得霸道,爱得自私,爱得不可理喻。
“王后!”一个狄族的侍女朝她跑过来。
笑语眉头一皱,冷声痛斥道,“不要叫我王后,我不是你们的王后!”
她怯怯地问,“那,奴婢该怎么叫?”
笑语看了看她,没有任何表情,“我是大齐的永乐公主!”
“公……公……公主,大王派人送来东西,喜鹊姑娘请您回去看看!”她声音颤抖,似乎被她吓坏了。
笑语看了看受惊的她,心生丝丝歉疚,她这是怎么了,自从来到这里,她的性情大变,待人冷若冰霜,还经常迁怒于一些不相干的人。笑语收起了冷意,略带柔和的声音对她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那侍女还是怯生生地应了一声便转身跑开了。
“久违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笑语转过身去一看,心中大吃一惊,她看到了──王勇。笑语静静地打量他,此时的他,穿着一身裘衣,披头散发,一副狄族人的打扮,笑语心里明白了八分,原来,始作俑者是他!
“我该叫你萧夫人,永乐公主,还是王后?”王勇奸笑着问道。
“那我又该叫你什么,忠勇无比的大督护,还是**求荣的叛臣贼子?”笑语朝他冷冷的一笑,然后又撩起一根细草在手中把玩。
“你!”第一回合便败下阵来,他气不过,转念一笑,说道,“据闻永乐公主为了不嫁狄王,挥刀自杀。而现在却在这里悠闲自在地欣赏风景。怎么,你想通了,不想死了?原来,所谓烈女也只是逞一时之勇而已!”
“一时之勇用得恰到好处,足以令人望而生畏;总比有些人,因一己之私,投敌**,诬陷忠良,连累无数生灵惨遭涂炭!王勇,千刀万剐的滋味,你可曾想过?还有,你死后定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笑语别有用心地朝他轻蔑地一笑,又用那根长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然后弃之如敝,拂袖而去。
“啊!”从来没被人如此侮辱,还是个女人!王勇恼羞成怒,近乎失去理智,扯住她手腕把她拉了回来,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想生生掐死她,笑语对他又捶又打,想挣脱他的钳制,可是对于他来说,捏死她简单得如捏死一只蚂蚁。不是她想苟活于人世,只是死在这样的人的手里,真是玷污了她!
这时,有人从草丛中窜了出来,伸出拳头便给他一拳,王勇手一松,笑语倒在了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定睛一看,是东离,心中吁了口气。
王勇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差点就错杀了阿田烈允千方百计想得到的女人,他竟敢动她!他即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他已经人单势孤了,如今又得罪了她,他今后还怎么在这草原上立足。他一想至此,他又惊又怕,神色慌张地逃走了。
笑语看着王勇灰溜溜地挟尾而逃,咬咬牙,狠狠地说道,“东离,拜托你一件事!”
“嗯!”东离点了点头。
“教我骑射之术!”笑语眼光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要学会骑马和射箭!”
“好!”她不再自暴自弃,知道要保护自己,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看到他点头,她淡淡地一笑,便径自离去。
“这些是什么?”笑语回到自己所住的帐篷,看见大帐外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几个大箱子。
“这些是狄王派人送来的,有吃的、穿的,还有一些珍宝首饰。”喜鹊见她回来了,便快步迎了出来。
“让人把它们抬走,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笑语看也不看便吩咐道。
“抬去哪里呢?”喜鹊问。
“那!”笑语指着远处山脚下的十几个小帐篷,那里她去过,她知道那里人们日子过得很艰苦。
“嗯!”喜鹊叮嘱士兵把箱子一一抬走,又回身问道,“那里面的呢?”
“里面还有?”笑语吃惊地问道。
“嗯!”喜鹊点点头,“是新鲜的牛奶,说是给你沐浴用的!”
“荒唐!一起抬走了!分给那些有孩子的人家!”笑语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话,便径自走进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