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东离才开口，“想听听我的故事吗？”笑语微微一惊，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本也是草原上的男子。”笑语更吃惊了，他笑了笑，说道，“我父亲本是草原上氏族的首领，几十年前，氏族还算强盛，父亲经常带族人去抢劫齐关，我母亲便是在那时被他抢掳回草原，之后就有了我。由于我是氏齐混血，不见容于部族，母亲和我常遭欺落。后来，狄族逐渐强大，横扫草原各部，氏族不敌，父亲带着部族西逃，而母亲便带上我悄悄地逃回了大齐。没过几年，母亲便去世了。”
笑语想起当日在杭州街道上见到他的情景，好奇地问道，“你是如何到的杭州？当时是谁伤了你？你的武艺又是跟谁学的？”
东离看了她一眼，接着道，“母亲过世后，便剩下我一个人，当时我才十二岁，举目无亲，四处流浪，终日做些鸡鸣狗盗之事求得三餐温饱。一日，我在街上偷人钱袋，被一位高人擒住，我不服叫屈，他说我性似烈马，若能驯服，他日定是良驹，于是便收我为徒。师傅待我恩重如山，他不仅教授我武艺，还传我医术。”
笑语见他停住了，便问道，“后来呢？”
东离长叹了一声，“江湖恩怨，血雨腥风，不提也罢。”
笑语猜测道，“你师傅是不是死于仇家之手？”
东离苦笑着点点头，“嗯，当**虽替师傅报了仇，却身受重伤，晕死在街头，幸得被你所救，没料到我在尚书府里，一住便是六年。”
笑语一听，取笑道，“真没想到你如此有来历，竟是个氏族的王子，倘若你当日告诉我这些，我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收留你！”
东离笑道，“行走江湖之人，凡事都得留个心眼，自然不能全说实话，况且，当**也没多问。”
笑语又笑又气，摇头道，“你师傅是你的再生父母，难道我就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连我也欺瞒，你一点也没有所说的江湖道义！”
东离看着她，用又认真又诚恳的语气道，“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即便是陪上我的命，东离也会保你周全。”
笑语苦笑，“我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又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唯一的心愿，是将来有一天你和喜鹊能回到大齐，好好为我照顾桐心，看着他长大成人，再与淳熙相认，你们若能为我做到这个，我便死而无憾了！”
东离劝慰道，“只要活着，便会有希望，说不定有一天，你可以回到大齐，再见到他们！你若是此刻便放弃了，那这辈子不就再也无机会相见了吗？”
“回到大齐？”笑语苦笑，“今生今世，恐怕只有在梦里吧！”
花儿谢了以后，草儿开始转黄，笑语策马奔驰在宽阔无垠的草原上，来到了山坡上，看见天上的大雁成群结队的往南飞，她心中无比哀伤，一人一马便停在了那里。“‘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雁儿也有归去的一天，而我，今生今世，还能再见到淳熙么？而远在杭州的桐心，他又怎么样了？”笑语下了马，跪在草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夫离，子散，她只是个弱女子而已，为何老天要她承受这么多伤痛？假如能让她选择，她宁愿减去五分容貌，减去五分智慧，让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平平凡凡地过一生。这时身后又来了一马一人，听马蹄声，她便知道是谁。
“阿田烈允，你究竟喜欢我什么？”笑语回过头来盯着他，问道，“是这张脸么？”
阿田烈允走近了几步，来到她的跟前，深情款款地说道，“你的笑，你的脸，你的一切！”
“那好吧，我现在就毁掉这张脸，面目狰狞的我，就不值得你喜欢了！”笑语掏出小弯刀，欲往脸上划去。
“不！”她又故技重施，而且还屡屡得逞！他还没来得及想便夺下她的刀，扔得远远的，看着她那决绝的样子，他失望至极，他朝她大吼，“你该死！你赢了！我再也不会来乞求你！我不要你的心！我不稀罕你的心！不过，我告诉你，今生今世，你死也得死在这里，想回到齐国，想回到那男人的身边，你死心吧！我阿田烈允即便是死，也要你去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