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听完,只微微地点了点头。她也没有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跟她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如果不是出生在南宫,她都相信她们俩人定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只是这花如雪同夜翕一样,都对她带有莫名的愤恨。
出了北清宫后,夜翕因说有要事处理,便让她一个人原路返回。蓁蓁只身回到北翕宫,如花如玉便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纷纷问起昨夜之事,说夜翕为何让她一个人睡在贵妃椅上,半夜又如何从椅上摔了下来的。蓁蓁一脸懵懂,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如花便答道:“昨天半夜听见四皇子唤人,我们进来一看,吓了一跳,四皇子便命我们把公主抬上床。我们这才……”说到这里,蓁蓁才明白过来,说道:“没有什么事情,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如花又问:“公主……难得你不伤心么?没想到四皇子有腿疾……”蓁蓁便怒骂:“如花,还不小心你的嘴,这里不是南宫,不要乱说话。”说完又命如玉关了门,才道:“以后不许在这里议论北城以及四皇子的事情,切记。”如花张了张嘴,又为难地闭上了。如玉柔声道:“另有重要之事,公主,我听一旁的宫女说四皇子和太子妃是旧识,以前就常在一处,而且她们说公主和太子妃长得有几分相似,是真的么?”蓁蓁震惊了一下,回想了一遍昨日今日之事,才渐渐明白过来:难怪昨夜见她之前,夜翕要杀死她;见了之后,只因看她像花如雪,便放过了她;而今晨故意命她穿蓝色的衣裙,应该也是花如雪的常扮;而今花如雪见了她,才如见了仇人般,也甚是可笑。
但终归来说,她只是别人的一个影子。一个影子救了她一命,如果不是这张极为相似的脸,昨夜她恐怕早已死在他的剑下。不过也无妨,她林蓁蓁此生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除陆离以外的人的关心和爱护。她能在北宫带着对从前的回忆,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便已知足。如果有一天,能够重回故里,她一生的夙愿便了了。
因此,蓁蓁便命如花如玉以后再不要提及此事,说她对这些全然不在意,要她们在宫里学会谨言慎行,明哲保身,不要惹是生非。她也是这样嘱托自己的,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回去的那一天的希望。晚雨那天说的很对,如果死了,什么也实现不了。
想到这里,晚雨就来了。他见她难得一身清丽打扮,笑了笑道:“这身衣服很适合你,比起昨天,好像换了一个人。”看到晚雨来,蓁蓁顿时放松了警惕,微笑道:“别贫嘴了。你今日是来辞别的么?”晚雨又笑道:“辞别是次要的,主要是看你怎么样。对了,四皇子呢?怎么没见到他?”蓁蓁斟茶道:“没有怎么样,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不会照顾自己么?再说还有如花如玉在这里陪我,这就够了。夜翕去忙公务了,你来迟了。”聊了一会,晚雨忽然又感伤起来,说道:“看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起身的时刻到了,蓁蓁,请珍重。我们,后会有期吧。”
这是晚雨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记得以前在南宫,姐姐们都喜欢这样喊她。她又想起了往日的欢乐时光,对比想到眼下的荒凉处境,悲欢离合总在一瞬间。看着晚雨离去的背影,她不禁黯然泪下。
还没来得及收起自己的泪,夜翕不知道何时就已回宫。蓁蓁急忙擦了泪,前去迎接。夜翕看见桌上的两个茶杯,又看见她的泪眼,想起河岸边遇见的人,便心中有数了。他只淡淡命令道:“还不斟茶。”如花赶忙去倒了一杯,递给他。他却打翻了茶杯,吓得如花跪地求饶。蓁蓁并不知他怒从何来,只不想让他为难自己的丫鬟,便亲自斟了一杯茶,佯装喜悦地笑了一下:“请喝这杯罢。”夜翕这才接了茶杯,便命所有人都出去。
蓁蓁虽不明白他为什么事所恼,但也不想了解太多,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奇苦无比。这茶跟南宫的茶比起来,简直差太多。可是她如今连喝口茶都会想到南宫,这才是在北宫的第三天,往后漫漫一生,可怎么过?她一面想着,一面自饮,不知不觉喝了三杯苦茶。
夜翕也不说话,俩人沉在那里。蓁蓁觉得无趣,喝完茶便坐到妆奁那边去,自行卸了残妆。夜翕从后面摇过来,看着镜中她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冷笑道:“刚刚在河边哭丧之人可是你南城人?果然一个个娇弱不堪。”蓁蓁一听,猜他说的定是晚雨,便道:“是故人。他今日要回南城,过来辞别。”夜翕道:“但愿以后不要让我看见第二个外人踏进我的寝宫。”蓁蓁莫名一恼:“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你这样做是不是干涉太多?”夜翕怒道:“这里一切都是我的,自然我说了算。”蓁蓁不善与人争执,便道:“就算这里是你的寝宫,可我们也是夫妻,应该互相尊重。”夜翕愠怒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连你也是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蓁蓁听了这话,只觉他在无理取闹,更不想理会,所以说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你罢。我现在要去练剑了,免得将来不知什么时候死在你的剑下了。”说罢,自己便取了木剑,去外面透气。夜翕还在轮椅上,根本追不上她,只在后面指着她,恨恨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如花如玉见蓁蓁气冲冲地跑出来,以为发生了大事,只跑来劝阻:“请公主回去罢,不要和四皇子吵架,这才第一天呐,别人看见了笑话。”蓁蓁反笑道:“谁说我们吵架了,只是屋里闷,我出来透透气。况且来了这几日,也没练练。你们陪我去河边练练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