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听晚晴亲口说出来,蓁蓁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往下沉,拉也拉不住。可她看晚晴泪痕满面,又说不出的心疼。自从相识以来,她就被这个温婉大方、善解人意的姐姐所折服。俩人在南书斋共同度过了多少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想到这里,她便劝慰道:“晚晴姐姐不要灰心丧气。陆离哥哥要是知道你这样,也会心疼的。你们认识这么久了,也都了解彼此。男女之事我虽不大懂,但俗话说‘日久生情’,应该也有一定道理。哥哥不是无情之人,也许只是还没考虑过姐姐所说的事情。姐姐也别着急,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姐姐的用心。”晚晴听完,方收起眼泪,问道:“会有这一天么?”蓁蓁道:“会有的。晚晴姐姐请安心,总会有这么一天。给哥哥时间,他会慢慢了解的。”听到这里,晚晴方破涕为笑:“谢谢公主,日后还请公主费心帮忙,了了我这桩心事,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了。”蓁蓁拉了拉她的手,自信满满地应允她。
但其实蓁蓁心里也没有太大把握,她和陆离虽然一起长大,比其他人稍微亲密些,可他从未跟她提及男女婚姻大事,而且这些事情向来也都由父母决定,心里所想,也不一定会成真。她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更不知道陆离心中是怎么想的。只不过不忍见晚晴垂泪伤怀,只好用言语来鼓励她。成与不成,还得看缘分罢。
那日芳辰过后,南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或许是那天的话起了作用,晚晴来南书斋更早更勤了,俩人把《诗经》读的差不多了,还商量着接下来读哪一本书。只是偶尔,晚晴会望着窗外的杏树发呆。或不言不语,或唉声叹气。蓁蓁了解她心中所想,但陆离成为皇太子后比从前更忙,别说来南书斋了,他连蓁蓁的寝宫都来不了了。而晚晴的嘱托,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一日风和日丽,五月大概跑掉了一半。晚晴有些懒懒的,蓁蓁便让她先回去了。外面鸟语花香,想自己一个人出南书斋,四处走走。跟来的如玉已被她打发回去了,她才关了南书斋的窗,一转身就瞧见大名鼎鼎的三世子靠在门边,嘴里还含着一根狗尾巴草,邪魅地冲她笑着。她想他定是来找晚晴的,可惜她已经走了,便说道:“晚晴姐姐已经走了,现在估计到南德门了,你去那里找她或许还不晚。”晚雨听了怔了一下,笑道:“真巧,我来了她就走了。不过,我来是有重要事情和你说。你跟我来。”说完,便要来拉她。她凑巧躲过去了,正色道:“别拉拉扯扯,叫别人看见像什么。你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吧,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晚雨讪讪的笑了笑,说道:“那日送你的胭脂膏子用的可习惯?我前几日又得了一盒。今日给你送来了,你收下罢。”蓁蓁道:“那一包早已送给四姐姐了,听她说还不错。你要是带来了,给我罢。改日我让她亲自谢你。”晚雨气道:“我给你的,你怎么又给别人了?这也太不尊重人了些。”蓁蓁道:“那是四姐姐,不是别人。再说,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我啊,从来不喜欢调脂抹粉。给她,叫物尽其用,你懂不懂。”
晚雨沉静了一会,吞吞吐吐道:“那……那就先不说这个了。这些都给你罢,随你怎么处理。”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轻轻往桌上一抛,接着又解释道:“我今日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蓁蓁便问什么事情。晚雨忽然红了脸,看着她的眼睛,紧张不已地说道:“前日我父亲问起我的终身大事,问我有没有中意之人。我思前想后了很多天,就想来问问你,你看如何?”晚雨问得奇怪,蓁蓁云里雾里的,便问道:“为什么问我?你该问你哥哥姐姐去啊。”晚雨便凑到她面前,狡黠一笑,说道:“因为我想跟他们说,我的意中人是你。我还想让我父亲去和南帝南后商议此事,让他们把你许给我。”蓁蓁听完,整个人都傻掉了,忙喊道:“你说的什么疯言疯语。我们不过见两三次面,我怎么会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更别我说我对你有意了。而且我父皇母后是不会同意的。你还是找别人去罢。”晚雨忙道:“为什么不同意?我好歹也是一个世子,门第、家私、品貌也不差,哪里配不上你了么?你三姐姐不就嫁给我大哥了么?我们成亲,乃亲上加亲。”蓁蓁一听急了,满脸通红,一时竟不知怎么应答。
“蓁儿是不会嫁给你的。”还没见到人,陆离的声音便突突地飘进了南书斋。他刚脚踏进门,便解释道:“蓁儿年纪尚小,不宜婚嫁。三世子只身闯入我的书斋,是不是太没有礼数了?”说完便疾步走到蓁蓁旁面前,柔声问道:“今天你身边怎么没有一个人?如玉呢?”蓁蓁见他满脸汗渍,不知是从哪里赶来的,难为他了。不过来的真巧,帮她解围了。她告诉他,她让如玉先回去了,并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太担心。被晾在一边的晚雨自嘲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这是我跟七公主之间的事情,不必劳驾你。”陆离冷笑道:“蓁儿是我唯一的妹妹,况且年纪尚小。我父皇母后把她托付给我,我当然有职责照顾好她。我看蓁儿的事情,三世子要是有心,再等几年罢,那时或可考虑考虑。如果等不及了,另觅佳人便是,免得耽误了你的大好青春。”晚雨听了气急败坏,说道:“等就等,谁怕谁。”说完又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对蓁蓁说道:“你等我,我一定娶你。”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幸福。”说罢,便大步跨出了南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