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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每年的四月份似乎特别漫长。林蓁蓁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四月已经过去二十多天,明天才是自己的生辰。以往每到四月三十日,她都能收到陆离和姐姐们的生辰贺礼,今年也许只能收到四份,不过她仍旧是开心的,因为只有那一天,她才是南宫真正的主角。南帝南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五位姐姐常在她面前抱怨,说父皇母后偏心。每每这个时候,她就把自己的生日贺礼拿出来大方分发给她们,笑说:“父皇母后虽然多爱我一点,但我更爱各位姐姐啊。所以啊,爱是公平的。”众人见她灵巧动人,也都不再评论。

不过让蓁蓁忧愁的是,陆离每年送来的生日贺礼无一例外都是木剑。现在挂在她寝宫的木剑已经有了十二把了,估计明天就要挂上第十三把了。每当她向他质问时,他便说:“这是世上仅有的,珍贵着呢”。他又告诉她,这些都是他亲自挑选的木材,亲手雕刻的。每一柄木剑上都刻有不同的祝福语,留有他的名字和日期,他说,这样以后回首起来,就会想起每年这天的喜怒哀乐,当以怀念,不至于忘却。况且她又喜欢舞剑,这些木剑能够陪她度过南宫中的每一天。

四月三十这一天,南城下起微雨,但是没有影响林蓁蓁的心情。她从生辰宴会上收获了无数奇珍异宝,如花如玉艳羡道:“公主,这么多宝贝,我们南蓁宫装得下吗?”蓁蓁笑道:“装不下就分给你们咯。”

回宫以后,林陆离果然送来一把新刻的木剑。如花如玉还在数拿回来的贺礼,只瞟了一眼他的木剑,并不予理睬,又继续数手中的宝贝。蓁蓁佯装喜悦地迎上去,笑道:“等了好久,哥哥总算来了。”说完接过他手上的木剑,只见上面雕刻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两行小字,并附上“南帝三十四年四月三十日”及“陆离”字落款。看到这几句话,她心里一动,想到了《诗经》里的几句话,但看他一脸沉静,她便装作没看见,把剑往墙上一挂。陆离送完贺礼,喝了一杯茶,又被明言明语叫走。他才一走,晚晴就来了。只是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别人,正是那人人口中的混世魔王三世子林晚雨。

晚晴走到门口就贺喜道:“公主,我把弟弟带来给你赔罪了。”蓁蓁抬眼就看见一身黑衣的林晚雨,他桀骜不驯地靠在门上,眼睛里透出邪魅的笑容。如花如玉倒了两杯茶过来,晚晴接了一杯,便叫晚雨也过来喝茶。蓁蓁因笑道:“真是意外,没想到晚晴姐姐今天也来了。不过,怎么把他也带来了?”晚晴道:“今天是公主的芳辰,我是过来给公主贺喜的。至于弟弟晚雨,他说上次吃了你的桂花糕,这次来还礼。因此便一同过来了,顺便想让他给公主赔个罪。还请公主别放在心上,晚雨就是这样的性子,但心不坏,如有得罪,还请公主谅解。”晚雨听罢这才走过来,安安分分地坐在晚晴旁边,却挑眉一笑道:“吃了你的桂花糕,我们也算扯平了。听晚晴说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也给你带了礼物。”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大包胭脂来。蓁蓁瞥了一眼,笑道:“我平日里不用这些东西的,你还是送给别人吧。”晚雨听了,脸瞬间变色。晚晴忙说:“公主,这不是寻常的胭脂,是从北城进贡过来的。听说女孩子用了皮肤细嫩光滑,如果你不喜用这些,也可以留着给大公主们用,相信她们会很喜欢。你看,我也带了贺礼来。这是旧年我随父亲南下,在一个古董商那里寻来的玉光杯,拿来盛酒最好不过了,夜间还能发光呢。我知道你喜欢饮酒,便带了过来。希望公主喜欢。”蓁蓁见她如此用心,便命如花如玉收了他们的贺礼,笑道:“多谢晚晴姐姐还有三世子的贺礼,等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谢。”晚雨忙道:“你来王府提前跟我说,我带你四处逛逛。”蓁蓁道:“一定一定。”晚晴看了一眼天色道:“出来也半日了,是时候回去了。”

没想到这时晚雨已经瞥见墙上的木剑,笑道:“好巧的手艺,这把是用沉香木雕刻的,精妙精妙。让我来看个究竟……”说完便伸手去取剑,蓁蓁要阻拦,已经迟了。他拿的那把木剑是她前年生辰时,陆离花了一个月雕刻而成的,送来的。晚晴听见也好奇地走过去看,赞道:“果真精妙。”又注意到剑柄上的一行小字,惊讶道:“咦,上面还有字,刻的是‘维以不永伤’,落款人:‘陆离’”。蓁蓁看他们一脸诧异,解释道:“这些都是哥哥送的。是小玩意儿。”晚雨啧啧道:“怪不得晚晴总是提起他,这个人果真会在女人身上下功夫。”蓁蓁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哥哥。”晚雨反驳道:“本来就是。”两个人争吵了一阵,晚晴这时倒不说话了。

俩人争吵一阵,林晚雨最终还是被蓁蓁说的哑口无言,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走了,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晚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弟弟走了,竟也没察觉。蓁蓁觉得有点不对劲,也不管晚雨了,忙问晚晴:“晚晴姐姐是不是不舒服?”晚晴这才回过神来,心神不宁地说:“公主,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看方便不方便?”说完,便向蓁蓁使眼色,要她关好门。蓁蓁便命如花如玉去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此刻,南蓁宫安静得只能听到外面的雨声。晚晴吞吞吐吐地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情压在心里,不敢跟别人说。”蓁蓁便示意但说无妨。她眼里闪着泪花,哭泣道:“去年除夕夜,我曾向太子殿下告白过。但是他拒绝了我……我曾伤心过一段时间,本想忘却。上次你们来探病,我万万没想到的,心里十分感激。再次见到他,我发现自己还是无法释怀。我也知道,太子殿下位高权重,又温文尔雅,又风度翩翩,哪个女子会不喜欢他呢。但我绝不是贪恋他的权位,我只是见他对自己的妹妹如此细致贴心,是真心喜欢他的温柔品性。我曾想象,如果他能对我像对你一样好,此生我死也无憾了。我甚至想象,如果我也是他的妹妹就好了。跟你说这些,并不为别的,只是这些事情压在心里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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