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错,是我们公~司的三个职员,半夜帮忙取笔现金,有点着急,开得快,路上蹭到水泥墩,就翻了,开车的不是公~司专职司机,技术差,呵呵。”一个男人对着落地窗打电~话,安承、唐李在身后低头站立着,两个人脸上有不同程度的伤。
这个男人叫王泰,是太易服~务公~司的法人,当他在业~务圈子里有一些名气时,朋友们开始称他“泰爷”,又因为大家总觉得像是在喊“太爷”,辈分上吃了大亏,后来逐渐改称“泰叔”。
王泰看着窗外雾霾弥漫的天气,听电~话里的人讲完,继续说:“劳您费心过问了,十分感谢,最近有点忙,少拜望,改日陪您听戏,好的,再见,您先挂,嗯,再见。”
他语气十分谦恭,但姿态却是仰头肃立、气定神闲,不像很多人明明是在隔空讲话,却会把说话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带到身上,举着手~机朝千里之外的人点头哈腰甚至抬手敬礼。
王泰把手~机放回抽屉,这是他的习惯,桌面从来不放任何东西并且擦得一尘不染,就像他给别人的感觉,外表光鲜且无懈可击。
“你们的伤怎么样?”王泰直视安承、唐李问道。
“老板,东西丢~了。”安承回答,心里感觉身上的伤比起丢东西的愧疚感弱上一万倍。
唐李不善言谈,只在一边半低着头不说话。
“小苏住哪家医院?”王泰没有接安承的话。
“第二中心医院。”安承回答。
“B座3楼监护室,靠茶水间。”唐李似乎比安承更清楚关于苏颖的事。
“你们回去吧,下周一再来公~司,到时候把状态调整好,给你们每人补1万元医药费,钱少了你们自己担,什么都别说了,出去吧。”王泰坐进真皮转椅转回去对着窗外,玻璃微微映出他果决的面容。
安、唐二人深知老板的习惯,不再言语,对望一眼,都出去了,唐李在后轻声带上~门。
大约5分钟后,王泰起身从办公室暗门进入消防通道,下到地~下停车场,发动黑色特斯拉MODELS,悄无声息的向第二中心医院驶去。
车身隔去了街边的嘈杂,他太喜欢安静了,车内的音响几乎没有用过,苏颖曾经坐在副驾驶试过一张黄丽玲的CD,那是他最近几年唯一认真去听的几首歌。
医院的停车场需要等位进入,王泰干脆直接把车停到了路边,一个人两手空空的来到唐李说的监护室外。
见里面空着,就问了值班护~士,得知苏颖已无大碍,只是左侧肋骨骨折和轻微脑震荡,紧急处理后转去了C-0602病房。
他脚步紧急的走着,边拨打着电~话:“刘姨,帮我找个好的护理员,来第二中心医院C-0602照顾我的员工,叫苏颖,一定保证最好的护理和营养,有情况随时告诉我,谢了。对,C-0602。”
病房门开着,只有苏颖一人,仰面躺着,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了,床头柜上没有任何鲜花和营养品,只有身边的一堆医~疗仪器陪着她。
王泰的心沉了下去,轻声走到苏颖面前,她睡得很香,微皱着眉头,嘴角却笑着,笑的很苦。
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的震动一下,王泰看到一条信息:“范琦:泰叔,明天长尾县打野猪去。”
他回了一条:“范总,好的,正巧我馋野猪肉了,我查下机票再约时间。”
收起手~机,王泰低身用手背轻轻地蹭了蹭苏颖的脸颊,温热又光滑,碰~触之间感觉她的眉头慢慢展开了。
第二天凌晨,王泰与范琦在候机大厅见了面。范琦是康屹制药公~司的财务总监,二人身材相仿,不同的是他脸上没有像王泰一样的风霜和刚毅,更多则的是娇贵和傲气。
寒暄几句后二人一起乘上了飞往ZJ~的飞机,下机后又转乘租借来的丰田越野车,由向导带领着进入长尾县十几公里外的森林边缘。因为二人都起床很早,路上各自打盹,没多说话。
到达目的地时大约是早上9点,三人又等来一名猎人一起进山,猎人带着3条猎犬,其中两只是王泰和范琦分别寄养的,从小就接~触过,在主人的授意下会听从二人的指挥。
王泰一身军绿色猎装,范琦则是土黄~色猎装,向导和猎人都是当地民间习惯穿着的深色棉布裤褂。除向导持一把长猎刀身背工具和给养以外,其他三人都是牵着猎犬背猎~枪。
“二位老板来的正巧,昨夜刚下完雨,比较容易找到踪迹,我们先循着山坳走吧。”猎人说。
于是一行四人组队进入森林,向导在前折枝开路,提醒队员脚下的情况,王泰、范琦在中间,猎人坠在队尾。约莫一个小时后,他们进入了山坳,向着半山腰登去。
“范总,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来打野猪?”王泰小声问道。
“听说你在找我丢的东西?”范琦同样小声回道。
“丢什么了?我帮你,一周时间内找到,服~务费再谈。”王泰眼睛直视山路。
“泰叔,你跟我装傻?”范琦发现对方明显带着敷衍的语气,就很不耐烦。
队尾的猎人突然打了个嘘声,轻声说:“停。”于是几个人都俯下~身,三只猎犬也都机警的弓起腰伏起来。
猎人挪到最前面,指着地上的几处似有似无的脚印道:“半山腰这条路是以前野猪群经常走的地方,我们躲开点距离沿着走,快到野猪的觅食径了,动作幅度小点,别出声。”
几个人这样走了几百米,就发现路边有一丛草向山下方向平倒下去,扒~开草丛,又发现几个脚印,猎人用手指比了比深度,大约十多公分。
“这家伙至少120斤。”猎人兴~奋起来。
队伍开始沿着草丛倒下去的方向追踪,地势越来越泥泞,不远便遇到一条缓慢斜流的山溪。
“在那儿了,我们绕到下风头去。”猎人指着八点钟方向的一段溪流,那里的水体比周围要浑浊,然后他又吮湿一根手指,在空中停了会儿,指着一处灌木丛让我们移过去。
“叶子上的泥水还是圆的,说明这家伙刚过去,但河对岸的脚印杂乱,估计我们已经被发现,这畜~生先藏起来了。”猎人低声说。
“那怎么办?”向导问。
“我们留在这儿,等伏击的机会,沉住气。”猎人道。
就这样几个人隐着身形等了大约十几分钟,正茫然时,突然左前方的草丛大动。
“有了!上!”范琦大呼一声将猎犬撒了出去。
“别......”猎人似乎要阻拦,但为时已晚,窜出的猎犬已经一头钻进对面乱动的草丛中。
“嗨!快追!”猎人懊恼的喊了一声跟着下了命令。
几个人一齐起身追去,但没有继续放狗,范琦已经开始准备端枪射击了。
因为靠近溪水,这边的草丛比半山腰上的要茂~密得多,几个人只能看见不远处的草丛快速无规律的倾倒,“哗啦啦”响成一片,猎犬和野猪已经撕咬翻滚在一起,但人们无论脚下如何加力,总是追不到近前。
就这样猛跑了二三百米,草丛里的动静戛然而止,随后传出低沉的闷~哼声,紧跟着一串“咚咚”的啼声径直分草跑远了。
范琦意识到不妙,怪叫着朝野猪逃走的方向连开5枪,把子弹打光了,但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四个人来到跟前,但见先撒出去的猎犬满身是血,已经看不出伤口在什么地方了,草丛红了一大片。它用不甘愿的眼神看着他们,渐渐松开嘴上咬着的鬃毛,死去了。范琦傻站着,枪落在地上,还在泛红的枪筒烫得湿草嗤嗤作响。
猎人和猎犬的感情最深,虽然是范琦从小寄养在这儿的,但毕竟每天身前身后的转,也似乎是人年级大了感情开始变得丰富,他的眼里噙出了泪,还好始终没让流下来。
“老板,狗放早了,咱追不上,就有危险,这么大的畜~生,要三只一起围堵住去路,咱再放枪射杀才保险。”因为是雇~佣关系,狗的实际所有者又是范琦,猎人也不好再埋怨什么,只是在嘴里不停叨念着:“可惜了,可惜了......”
向导用工兵铲掩埋了死狗,几个人再没有任何兴致,开始原地休息,吃点东西准备下山。
因为怕失火,王泰和范琦小心的临着溪水吸烟。
“范总,上山时你说丢东西了?”王泰问。
“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范琦反问,他心情坏透了。
“我是真不知道,什么东西没了?”王泰又问。
“我让你处理的那个,我们公~司外籍员工溺水的事儿。”范琦说了半句话。
“啊,我不是办的挺利索的吗?基本确定是他自己失足落水,电视台也没再做追踪报道,公园还给了您公~司一笔赔偿金。”王泰装出一副痞气十足的腔调,但所有人都不了解他那藏匿很深的真性~情。
“那人身上带着的一样东西丢~了。”范琦不想继续说,起身将烟蒂扔到水中。
“我们都是一起做事的人,您不说清楚,下次可别再要了我这条~狗的命。”王泰放下这句话,一口把烟蒂吐到水中,扭身对向导和猎人说:“二位,今天晦气,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