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来的时候相比较,回去就快速多了。我和淳于静芊花了一个炎日的时间,就又回到了润普城沙漠边城。
一路上,淳于静芊与我渐渐熟悉起来。毕竟是多年前的同学,翻起往事,还是会有不少共同的记忆。
对于我,她应该好奇多于倾心吧。并没有什么非君不可的坚定。
我送她回到了沙漠边城的帝属军基地,这里相对而说,应该较为安全。
淳于静芊毕竟是法圣,就算南宫极行想要杀人灭口,也不是那么容易得逞的。何况她已经汇合原本留在这里等消息的一位剑圣,连夜点了两个帝属小队,准备日夜兼程赶往帝都,向仙帝揭发南宫极至和南宫极行的罪状。
我让淳于静芊带了个消息回去,让菲儿和丹丹在东都等我。我要在荒漠和沙漠之地,继续追寻南宫极行一段时间,如果可能,我顺便也想去看看常保它们。
临走,我正在挥手告别,欣赏着淳于静芊的勃勃英气,这才是女汉子嘛,绝不拖流带水、粘粘乎乎。没成想,她突然英气尽失,又从地行兽上跑回我身边,脸红红的问:“袁子城,你反正又娶了两个老婆,要不,我也嫁给你算了吧,我懒得找了。”
啊,用得着这么将就么?不是说,并不是非君不可吗?
“唉,那个,我找南宫极行去了,别让他又回来祸害好人。”
“袁子城,你这个傻瓜……”
回到南宫极至当初想要吞噬我的地点,这里已经只剩下一点破碎的衣服了。
善也罢,恶也罢,最终他们三个人的墓葬地,都是这沙漠中的沙虫肚子。是的,他们肯定是让沙虫给吃掉了。
我在这方圆三千里探寻了两周,没能发现南宫极行的踪影。看样子,只能等他自己冒头出来了。
南宫极行是邪修,那就意味着,单纯的使用晶石或者兽丹,已经很难再增长道术法力。他不可能永远潜伏起来,迟早有一天,他会露出蛛丝马迹。
常保的家,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差不多是清河城下属的沙漠边城斜着向中部边城的位置,而且刚好跨过荒漠进入沙漠,很容易找。
我现在的地行速度已经非常快速了,较之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一个炎夜没走完一半,就已经到了沙漠边缘。我仔细听了听,四周仍然很安静,没有常保开饭时的“叽叽”声。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这家伙长进了一点没有,还会像以前那么菜吗?
可是等我步入沙漠,仍然没有任何的仙虫来阻拦我。一般情况下,即使我记错了方位,只要进入了仙虫的地盘,它们都会实时出现的。以前我从常保家,去进攻晴雨和黑亮的家,就是这种情况。
我看准炎月的方向,又校对了指北针,确定自己的方位并没有错误,才继续深入。
可是在四周转完了一整个炎夜,仍然没有任何发现。常保的家,仿佛早就消失在沙漠里。
难道,那只圣沙虫死亡以后,它们就一直没有回来?可是那块常保非常看重的“神铁”,也就是玄铁,它应该带不走呀,那么重,就算是让我现在去搬,也搬不了多远。三、四万斤,就算是我的神力,仍然无法持久。
无奈之下,我继续前行,这一路过去,也没有碰到什么智慧的沙虫,多数是些知心境的,灵兽境的都不算很多。
等到过了那位被我杀死的圣虫地界,才终于让我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那只圣虫的家,被厚厚的黄沙所遮盖,只露出几个很小的洞顶,我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几乎错过了。
但是当我向下面一直挖,我确认了,这就是被我杀死的圣虫的家,储藏室里面的破破烂烂都几乎没有变过,四十多年来,这里好像一直没有被其他沙虫发现。
这附近的沙虫都哪里去了呢?
想要知道这个谜底,只有再次找到智慧型的沙虫才可以。
我想了想,眼下好像并没有急于需要我解决的事情,南宫极行的下落,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有结果,在这个风头最劲的时刻里,他也不会傻到回人类社会中去招摇。
有几个人能像我那么变态,在千军万马中进退自如。不是看低他,以南宫极行现在的修为,帝属军团想要生擒活捉可能有点难,但是如果只想把他杀掉,那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我不再犹豫,继续向着沙漠腹地出发,过了这道线,我相信肯定会碰到更高阶的智慧沙虫。
两个月之后,我昼行夜修,也不知道行走了多少公里,反正曲曲折折,不停地纠正方向,终于被我发现了一条智慧的仙虫。
可是这家伙特别怕死,一看见我,立马震动翅膀飞起,想要从空中逃跑,我早已不是往日那个只能在地面上进攻的袁子城,腾跳之间,给我坐到了这个大家伙的背上。
唉,我突然发现我一直犯傻,这也是现成的坐骑呀,我咋就非得死死的认准飞行兽了呢。
这只仙虫斗不过我,抗争了几次,终于认命地对我说:“人类,你不要这么野蛮,你想去哪儿?我带着你走就是了。”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我也没有特别的目的,和他交流了一番,才知道,四十多年前,沙帝祭放帝道法旨,要求所有仙虫以上级别的高阶沙虫,向沙漠腹地收缩,轮流值班,以维持格鲁沙都的法阵流转。
我脚下的仙虫,自己取名叫飞仙,是最近几年才进阶的,因为没有得到圣尊的晋封,在沙漠腹地中还没有属地,所以还常来外围活动。
这次算它倒霉,碰上了我,成为我在沙漠中的飞行坐骑。
我本意是想要寻找常保它们的去向,可是在坐着飞仙向沙漠中心地区飞了不到半天后,我发现了一处非常神秘的遗址。
是的,遗址。这尖尖的圆形塔状物,闪亮着银白外的金属光泽,绝对不像是沙虫可以建造的建筑。
我问飞仙:“这里是什么时候有的?”
它围着这个塔转了两圈,也有点不明白的回答我:“以前没看到过呀?怎么突然就有了呢?”
显然,飞仙也是一个迷糊虫。
我让飞仙降落下去,走到近前,这个遗址远处看,闪着银光,在炎日的反射下比较醒目,可是到了近前,并不是很大,大约只有七、八米高,两米左右的直径。通体圆锥形,也没发现有什么门户和窗口之类的。
我敲了敲,传来一阵“咚咚”声,显然里面是空的。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进去的地方呀?
人就是这样,对于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越是无法进入,越是想要探究。我也忍不住心痒难耐,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后,我决定向下挖。
因为沙漠里经常会有沙尘暴,如果这东西以前没有人看到过,说明它很可能被掩埋在沙丘下。最近才因为沙尘暴而露出了沙面。
果然一路向下挖,居然越来越宽,渐渐给我挖到了一扇窗户。我向着里面看去,黑漆漆中,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画。
仙虫飞仙也跟着我下来,在一旁凑着脑袋,半天后问我,里面黑麻麻的有些什么。我笑了笑说:“里面有让你进阶的东西。”
本是无聊间和它开个玩笑,没想到这小虫子当真了,立马来了干劲,将这个窗户附近全部清空,弄出好大一片阔地来。末了,兴冲冲的跑到我身边来问我:“子城尊者,怎么进去?”
我看了看,这个窗户中间有很多根钢铁条交叉封住,应该是防止别人从这儿进去。
不过我可不打算死守成规。试了试劲力后,发现这些钢铁条并不是非常结实。在我的神力涌起之下,那钢铁条逐渐变形,扭曲,被我渐渐拓开一个可容人进入的洞口。
我回头戏谑的看了看飞仙,打趣它:“我是能进去了,你就乖乖的呆在外头吧,我出来的时候看能不能给你带点好东西。”
没想到它一副鄙视我没见识的表情,紧跟着,让我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飞仙四翅收拢,全身“吱吱”一阵响,身躯居然变得比我还要小巧。直径都不到二十公分的样子了。
“你这是啥神通?变形术?不像呀?”我是真心没见过,沙虫的世界,人类了解的太少,不由得我不吃惊。
它一付开心的样子,得意的回答我说:“这是我们四翅飞虫特有的天赋法术,达到仙兽境才可以祭放。”
这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从这个窗口进去,却根本不是这个圆锥形建筑的底部,只是在半空里。
飞仙刚才得意,到了这里却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想了想,从身上一掏一摸,终于给我找到一个晶板。很久没用这东西了,这块晶板,还是在润普沙漠边城的时候,淳于静芊拿给我的。
就着晶板的荧光,飞仙总算能看见些东西。没想到它倒比我有见识,立即惊讶的喊起来:“子城尊者,快,近一点。”
我举着晶板,飞在半空,和它一起靠近。
建筑物的墙壁上,画着一些半人半虫、或者半人半兽的生物,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虫或兽。
这个半人半虫的生物,手中还拿着一个弯弯的法器。法器放出一种光明,光明里,裹着一些长着软软身躯,多脚多翅的飞行生物。另外一些,则有的直立行走,有的爬行,还有一部分,拿着一种像刀又像木棍的武器,在追杀人类。
这两种生物,我曾经在很久的历史教科书上,看到过绘画的样子,却从来没有这里的这么清晰,这么明了。
飞仙也似乎在回想什么,陷入深思。
我在想,它是不是有点不懂装懂呀。
要知道,如果不是在课本中见过,我根本不会知道这墙上画的是什么。飞仙不过是一只刚刚进阶仙兽境没有多久的沙虫。要说见识,怎么也没办法和我比吧。
没想到它却突然开口说:“子城尊者,这是我脑海里传承印记中的魔兽。”飞仙用一只前肢,很人性化的点了点那个软软的飞行生物。
我也不知道它说的对不对。不过,对于兽类和虫类有生命传承的事情,教科书都曾经有说明。说兽类或者虫类一旦修为到了某个境界,就会开启灵智,逐渐接受古老的遗传知识。很多东西原本不知道的,却会突然知道了,这就是所谓的生命传承。虫类或者兽类自己称这种现象为传承印记。
“魔兽。”我下意识的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词。
百万年炎星历史上,人类发生的巨大毁灭性事件,第一当然是太古绝灭战争。但是还有第二、第三、第四次的人类绝灭危机。这三次具体是什么原因,考古学家没有定论,各种猜测满天飞。
最近的一次,就是十几万年前,被称之为“魔兽湮灭”的历史事件。全人类陷入了传承危机之中。据说当时有两千亿以上的女性死于非命,而且这些女性都是人类自己亲手杀死的。
主要的原因是她们都变得畸形,慢慢变成了像人又像兽、甚至像昆虫的怪物。连带着她们的婴儿和下一代,也会变成与人类完全不同种族,十分敌对的未知生物。
因为这种生物像兽类又像虫类,一出生就攻击力极强,所以后来大家取名叫“魔兽”。
很多女性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感染,一旦感染,传播又会十分迅速。到了最后,已经有了毁灭全人类的势头。
最终,这种恶性循环,不得不逼使五大仙帝同时祭放帝道法旨,允许全人类修士对这些被感染的女性和孩子予以追杀、击毙。
这种事情,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甚至后来还有记载,兽类和沙虫,也同样遭受了毁灭性打击。最后采取的措施,大致相同。
可是,这些畸形的源头,到底是怎样产生的,直到今天,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迷。
我们在半空中飞着,围着这个建筑物慢慢向下看,四周的墙壁上,全是画着这些类似的画面,仿佛是要给人以某种启示。
这种情况,让我都有一种不敢沉底的恐惧。
仿佛心有感应一般,飞仙突然也停顿下来,颤声问着我:“子城尊者,别不是让我们碰到了这种魔兽的源头了吧?我可不想给感染了。”
我点了点头,问它:“你是雌的?”
它“是啊是啊”的应着我,然后问我:“我可以走了吧?我可不想给感染。”的确,根据历史记载,只有女性或者说雌性,才会被感染。
我向下望去,我们离这个建筑的地面还有很远,因为我即使有冥眼神通,也仍然无法看到底部。那种黑漆漆,阴森森的感觉,即便我这个号称至高修士传承者的修真者,也不免毛骨悚然。
“好吧,你到上面等我。”我答应了飞仙,不过等它要走,我又加了一句:“算了,你自己走吧,我下去看看,说不定真是‘魔兽’,那样的话,你在上面也危险。”
飞仙对我的善解虫意深表感谢,连着说了两句:“那我走了,我走了。”立马扇着它的翅膀,飞了出去。
我想了想,又回到刚才窗口的位置,对着飞仙喊道:“你从上面把这里埋起来。听见了没有?”
飞仙应着:“听见了。你怎么办?”
我回答它:“不用管我,我不会有事的。”之后果然见外面越来越黑,被飞仙将这里又重新掩埋了起来。
这一下我就放心了很多,收好晶板,慢慢向下沉去。
适应了一会儿后,我已经完全能够看清这座建筑的内部结构。整个上方,都是这么长长的圆锥形,一直往上。四周除了些壁画,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只是这些壁画有一个特点,就是它们像是画在一个条幅中。
因为慢慢继续下去以后,我发现建筑物越来越宽,但是壁画却没有再随之增加,而是都限定在一道四米多宽的范围之内,这四米多宽的位置,颜色有别于其他地方,显然是有意而为之。
缓慢下降了有大约几千米的样子,下面已经宽约一、两公里的直径了。地面上的情景,也终于显现出来。
我往下望去,并没有太多的东西,地面很平整,在地面上,是一座接一座的小房子,有一些甚至连绵得就像是一条兵道。
到了地面,我发现这些房子上方,都写着字。但是这种文字,我却不认识,弯弯扭扭,看上去就像是符号。
我也没有进房子里面去看,就在地面走道中慢慢行走,一边走,一边仔细的听着周围的一切,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
果然我的谨慎得到了回报,从左边往右走的一路,没三分之一的距离,我就听见两侧房子里,有“伊伊”的轻讫音。
我没有马上进去看,继续向前走,每过大概十来座房间,两边的房子里面,必定传来这种“伊伊”的声音。我大概记了个数,这座圆锥形的建筑里,一共约有四十来座拱形房子,而能够发出“伊伊”声的房子,大概有十几座,尤其中间的那座大型房间里,“伊伊”的声音极为清晰,仿佛一个大型的生物在里面活动。
只是我这么转悠了半天,外面却是没有一丝异常,也没有什么像“魔兽”之类的生物出现,更不要说什么攻击和战斗了。
我抬头望着黑洞洞的建筑穹顶,十分疑惑自己的选择。这里,到底会有什么呢?如果真有传染给女性的未知病毒,我在不知不觉中带回去,岂不是会害了菲儿她们?
事实上,我已经身踏此地,不弄清楚,我已经不敢离开了。谁知道那病毒是怎么传播的?又是怎么到传播人身上的?早知道,我也和飞仙一样,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