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这样的话,现在给你爹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况且,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不要和我这么见外。
天玄心里这样想的,多么慷慨而又温暖的言辞,张梅听了,也许会非常感动和高兴。但天玄没有说出口,他眼神游离,他在思索,他沉默了。他希望张梅能开心一些,而现在唯一能让张梅开心的,只有她父亲的病情了。天玄是多么希望张父的病情能够好转。现在已经四天了,每日服药,但效果甚微,不,应该说,几乎没有效果。
没有效果?难道是那大夫诓骗?张父之病根本不是这药可以医治的?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去做?而且也不对啊,云平粗知医术,第一天买回来的药,他就看过,确实都是一些上好的调节身体的补药,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啊?天玄心里这样想着,现在有太多的疑问萦绕在他的心头之上。要不要继续信任李大夫,要不要继续按之前的药方服药?如果不继续信任李大夫,不继续服用此药,那张父之病要如何医治?如果继续相信李大夫,继续服用之前的药,钱从何来?张梅所说的,所担心的,其实并没有错,就算继续服药,但现在的情况是入不敷出,云征云战年轻力壮,又是习武之人,每日的砍柴的数量已然是相当惊人,但就是这样,仍然是杯水车薪。
沉默了许久后,天玄缓缓说道:“不管怎么说,你爹的病还是要治的,钱我会去想办法,你留在这里安心照料家里吧!”说罢,转身离去。
张梅有些失神的望着天玄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千。自己就是个普通民女,穷苦人家出身,有上天赐予了她美丽的容颜,给了疼爱她的父母,但没有给她富裕的家境,在平日,父母身体康健,一家人其乐融融,就算不富裕,但倒也幸福完满。但父亲的身体一直就不好,时至今日,已经彻底病倒,四天过去了,服用了昂贵的药材,但依然不见好转,一场大病,不但将自己家本来就没多少的积蓄掏空,还连累天玄家,云家三个孩子,只有云平叔叔一人养活,依然非常困难了,而自己的家,自己的父亲,在这个时候,竟也变成了云家的负担,而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上,做不了。她心里这样想着,不断的自责着,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她甚至冒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可怕的想法:我和他,真的合适吗?我们,真的还能在一起吗?我们,真的还要在一起吗?
“天玄,我相信你,一定会为了我爹拼劲自己全力,但,那又能换来多好的结果呢......”眼神落寞,她自言自语着,不再看远去的天玄,转过身,向屋内走去...
城主府中。
“张老头儿的病,怎么样了?”谢侑坐在院中石亭内的桌子旁,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慵懒的问道。
“一连几日,都在服用李大夫的药,但是...嘿嘿嘿,当然是没有任何作用啦!”严德玖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
“恩,很好,云天玄那几人如何了?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当然没有啦,侑少智计无双,他们完全被蒙在鼓里呢。”
谢侑站起身来,心情不错,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呵呵,那是当然了,本少爷这次的计谋,连我自己,都感到佩服呢!”
“是是是,不光侑少您自己佩服,我们这些下人,也都佩服的紧呢!”
“哼,你们佩服有什么用!?”谢侑面露丝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好了,本少爷今日心情大好,不与你计较这些。现在时间还早,张家应该刚刚吃过早饭。你去准备一下,我们是时候该去登门,拜访一下张家了。”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对了,到那之后,你找个空隙,去一下那个袁...袁金山的家,再给他二百两银子,再提醒他一下,千万管住自己的嘴,不得泄露丝毫破绽!”
“是是,小的明白了。”
“张梅,张大美人儿,再过不久,你就要进我的家门儿,成为我的禁脔了,哈哈哈哈!”
......
哐....房门被重重的推开。
“云叔,云叔,在不在家?”天玄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大声呼喊着云平。
“天玄,何事啊,如此惊慌,慢慢说!”云平不紧不慢的从里屋走出,看见天玄满头大汗的站在那里,像是有什么急事。
“云叔,小梅的爹...药吃完了...阿征阿战每日去砍柴的钱,根本不够继续买药的...您这里是否还有钱?或者,您告诉我,如何赚钱最快?”天玄迫不及待的疾声问着。
云平听后,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斜着抬起眼皮。“你去抢银号赚钱最快。”
“银号...抢银号...好!我这就去!。”说罢,天玄转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混蛋!”云平大怒,拍案而起。“从小老夫是如何教导于你的?”
天玄慢慢转过身,面带愧疚的低下头,小声说道:“立道义,执礼义,行侠义,持正义......”
云平慢慢走到天玄面前,厉声继续呵斥道:“不错,还记得,既然你记得,你知道,你还要去做这样的事?”
天玄抬起头,看着云平说道:“云叔,我也不想这样,您从小到大的教导,天玄一直铭记于心,但如今...”
“但如今你喜欢的姑娘她爹,正躺在病榻之上,没钱买药看病!?”云平粗暴的打断了天玄,声音拉的老高。“所以,为了她张梅,你愿背道义,弃礼义,舍侠义,抛正义?!”
天玄不敢再说下去,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如何去面对云平的责问。天玄只觉面如火烧,心如刀绞。
看着天玄的面庞,云平微微叹了口气。“天玄,并非云叔冷血薄情,那是你未来老丈,哪怕要散尽家财,云叔也必毫无保留。但你也知道,十多年了,云叔自己将你们兄弟三人拉扯大,没攒下金没攒下银,那日交于你的钱袋里,已算我们全部家当了。眼下,云叔实在拿不出更多银两了。”
天玄听罢,心里有些酸楚,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低下头:“云叔,孩儿不孝,天玄虽不是您亲生,但您一直视如己出,我心里都懂...这次是天玄不懂事,胡闹了...对不起...云叔...”
看着天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云平笑了,弯腰扶起了天玄。“天玄,好孩子,起来。”
“云叔,那您说...小梅父亲的病....”天玄小声问道。
“哎,在这里等着。”云平朝里屋走去,他翻开床上草席,翻到最底层,拿出一个长长的包裹。云平心爱的握在手中轻抚了片刻。“随我一生,百战仍锋,虽不舍,但情非得已,老伙计,对不住了!”
云平走出来后,将长型包裹在天玄面前打开,而天玄看到的,是一柄看上去做工精细的剑,一看就价值不菲。
“云叔,这是?”天玄惊奇的问道,他从不知云平手中还藏有如此神兵。
云平沉默片刻说道。“此剑是我师父留与我的,当年他跟随师父学艺,师父离世后,此剑就交到我手中了。你拿去...当了换银两吧...”
“云叔,不可!”天玄急忙劝阻道。“这是您师父之物,定然是宝贝,岂能落于世俗之当铺?”
“天玄,听我的,这把剑若有灵性,也定然希望如此。它在我手中,只能押于床下,终日与杂物为伍,不见天日。与其这样,倒不如,当了换钱,以来可解燃眉之急,二来,此剑亦可重见天日,或许还能再赴疆场。不要再驳,拿上他,速去城里换银拿药!”
云平态度决绝,天玄倒也不好再反驳,拿起剑,重重的对云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
“侑少,这里就是照月村了,前面那家,就是张梅家的所在。”严德玖说道。
谢侑从马上一跃而下。“走,过去看看。”
来到张家门前,谢侑望向了张梅的家中,村子里都是破旧的民房,院子也都是篱笆围起,所以,谢侑很清楚的看到张梅正在院洗衣服。
“张梅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谢侑走上前,平稳的说道。
张梅转身一看,顿时有些呆住。“是你?谢侑?你来这里做什么?”回过神来,张梅冷声问道。“家中有事,我父病重,不方便招呼谢少爷,请写少爷请回吧!”
“张姑娘不要误会,我今日来,正是为了你父之病。”谢侑面带微笑细声问问说道。“近日才听闻你父生病,所以今日特地带了大夫前来,为伯父诊治。”
“不劳谢少爷费心了,家父之病,已经找大夫看过,再服几日药...便可痊愈。”张梅一直没有看他,一边继续搓着衣服,一边冷声答道。
“不见得吧?”谢侑依旧不死心,继续说道:“张姑娘,你父之病,就算真的已有大夫诊治过,但过了这些日,为何仍不见好转?我今日前来,没有别的意思,请不要多虑。”他指着身边的白须老者继续说道:“这位是常年为加父诊病的刘老,你可让他为你父先行诊脉,如不能看好,伯父的病情也不会更差。如能看好,那你岂不是白白错失让伯父痊愈的大好机会?”
听到这里,张梅搓着衣服的手停了下来,缓缓的看向谢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