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人去这个梅里雪山那天,是这次旅行的最后一天,大部分人决定晚上在雪山上过夜,而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提议不怎么好。
和我们一起除林洛南外的两个男生,一个叫李大川,我也不知道他和***有什么渊源,另一个叫徐海明,因为他爸是资深摄影师,不知道给他灌输了什么东西,令他从小热爱摄影事业。
我们租了一辆面包车,为了上山和下山的时候方便,车子一共有三排,驾驶座和副驾驶算一排,我和苏念方如锦还有肖岚坐在第二排,那三个男生挤在最后一排。
在山脚下,我们穿的都是些连衣裙,短裤,而我们乘车上到一半的时候,气温忽然降了下来,方如锦赶紧拉开包取之前准备好的羽绒服。
“蓁蓁,这件黑的是你的?”方如锦抽出一件纯黑色的羽绒服,问我。
我点点头,从她手里拿过羽绒服。
肖岚从手提包里拿出暖宝宝搁在大腿上,一边哆嗦一边说:“不得不说,真的是冷,我们这算为艺术献身吗?”
李大川不但名字接地气,连脾气也很接地气,他套上羽绒服,一脸嫌弃的看着肖岚,说:“你自己去献身吧啊,我们就是拍个照。”
徐海明在一边笑,苏念搓了搓冻得起鸡皮疙瘩的胳膊,挪了个身子朝着我们说:“咱晚上还是别在这过夜了吧,冻死了,怎么办呢?”
我比他们都怕冷,我早冻得快晕过去了,但是碍于我是组长,我又不好意思抱怨,一听苏念这么说,我立马插话,“是啊是啊,冻死,也没人负责的。”
林洛南接着说:“是啊,要不我们拍完照片还是回公寓吧。”
几经讨论,所有人都赞成拍完照回酒店,就在快到了目的地的时候,车子忽然停住不动了,司机扭头和,用很蹩脚的普通话告诉我们:“车子抛锚喽,走不了喽。”
我们的车子停在了冰天雪地,茫茫大雪中的半山腰上,李大川把头往前一伸,满嘴的四川话朝着那司机就吼:靠,啥子走不动喽,让我们真在雪地里住一宿?
司机吓得往后靠了一下,“不是我让你们住一宿,是车抛锚了,我也没办法。”
苏念把脸一捂,头往后一靠,语气里慢慢绝望,“啊啊啊,我不会要英年早逝在这雪山上了吧,我还没嫁人呢。”
其实我内心更加绝望。
我从车窗往外看了看,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天地,我哀叹了一声,“那我们今天是挤在车里还是出去搭帐篷?”
我本是无意问起。
徐海明推了推眼睛,一脸看不起我的样子,“组长,你难道不知道现在车外的气温?你难道真的想在这里结束你年轻的生命?”
“呃……是哦。”我尴尬的朝他笑笑。
林洛南从他的手提箱里拿出我们的拍照设备,李大川看着手里的相机,很是感叹的道:“别人上大学都是来谈恋爱享受人生,得,我们上大学就是在冻死人的山上拍照片。”
肖岚蔑视般的瞥了一眼李大川,语气轻飘飘的说:“当初也不是谁要跟着我们来雪山的,有新鲜要上来,有了危险就后悔。”
李大川也是用一样的口吻,“某些人最好,不是还准备为摄影献身呢吗?”
肖岚指着李大川,你了半天没说出话,李大川朝她吐吐舌头,从后备箱钻了出去。
林洛南把箱子里最后一台设备递给我,我接过时他却没有放手,我一阵尴尬,心想完了,现在车里就我们和一个不关心世事的司机,他不会是想趁现在表白吧?
果然,隔了有几秒之后,他缓缓开口,“蓁蓁,其实我……”
为了防止悲剧的发生,我用力的从他手机拽出相机,然后又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赔上了一个虚伪的笑,“我知道你其实挺厉害的,走吧走吧,赶紧去拍照了。”
然后我落荒而逃,不远处苏念他们玩的正嗨。
我的第一张照片拍的是他们几个,我们已经大三,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这种照片实在很珍贵。
我现在脑中只有一个问题,现在白茫茫的一片,怎么拍的好景色?根本拍不出来美丽壮阔的景色,于是,在他们玩的差不多了后,我只好招呼他们回到车里。
天色渐渐沉下去的时候,司机在我们头顶开了一盏微弱的灯,可以看到灯芯的那种黄色的灯泡,司机给我们解释说:“这个灯是我挺久以前安的,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
我的心里一阵暖,不由得感叹司机真是个好人。
肖岚翻着自己的包,还一边念叨:哎呀呀,去哪了,去哪了。
苏念把头凑近肖岚的包,问她:“找什么呢你?”
“找到了!”肖岚刷的抽出一袋面包,满脸是笑的又拽出一袋火腿肠,“这是我今天特地带的吃的,给蓁蓁,”她从面包口袋里拿出两个小面包递给我,然后又拿出几个给了苏念和方如锦,“如锦,念念的。”
徐海明不屑的看了一眼肖岚,“嘁。”然后扭头和林洛南说:“把我们今天准备的好吃的拿出来。”
林洛南一脸懵逼的看着徐海明,“不是你准备的吗?”
然后两人同时看向李大川,李大川又是一脸懵逼,“别看我,没人通知我,我没拿。”
肖岚哈哈的笑,然后又从书包里拿出一袋面包给了林洛南,徐海明一边从林洛南手机拿面包一边像智者一样的说:“我就说嘛,团队里有女生就是不用担心挨饿。”
我给了前面司机两个面包和一袋火腿肠。
吃饱后一群人开始拉家常。
李大川把胳膊搭在我们这一排的座椅靠背上,和林洛南瞎扯,徐海明低着头专心的看手机,然后发出一声惊呼,全车的人都看他,他头也没抬,“连信号都没了。”
苏念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大哥,这种大雪天气,何况在山上,会给你有信号就怪了好吗?一惊一乍的。”
我听着他们聊天,感觉脸上有一些热,身上却很冷,而且脑袋里昏昏涨涨的,实在有些撑不住,我拉了拉身上盖的毯子,然后就睡着了。
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明天早上拍夕阳吧。
体质弱的人真的是不好,我受不了冻,受不了剧烈运动,受不了酷热,一不防备着,就会生病,而且这几年,我一生病,就容易梦到乔景烨。
梦里的场景总是在跳跃,从我们刚刚认识,就跳到了他骑着自行车载我还摔倒的场景,然后又跳到我们高考他欺骗我的场景,然后就重复这个场景,不停的重复,不停的重复,对我而言,这就是一个噩梦一样的存在。
我早上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在往回开的路上,窗户外面,是刺眼的阳光,我用手背遮着眼睛,晕晕乎乎的问苏念,“怎么回去啊?不拍夕阳吗?”
苏念无奈的看着我,“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宝贝,我们已经拍完了。”
我内心是想要弹起来的,但是身体并不支持我这么做。毯子经过一夜,已经滑到了我的腿上,我又把毯子往上拽了拽,打了一个哈欠,把头靠在窗户上,在日光下又阖上了眼,说:“你们都别吵啊,我再睡一会。”
徐海明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不可置信的语气,“不是吧,宋蓁蓁,你昨晚可是睡得最早的那个。现在还困?”
“是啊。”我悠悠的回答他。
后来的事情,我又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