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很久以前的星星。那时候,我同乔景烨是穿一条裤子的革命情感,我们一起上小学,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们从生到死,都会在一起。
可怜的是,并不会。
高三那年,他是一个穿着白衬衫,打篮球时一笑就能迷倒万千青春期少女的男神,而我,仍旧是一个内向,容易脸红,丢进人海里就找不到的,最普通的女生。
可这并不妨碍我和乔景烨的好关系。
我永远忘不了的是,他和我说,蓁蓁,我们考一个大学吧,初中高中一直在一起,大学没了你,我估计会不习惯。
他说的那么轻易,我的心里却像按了一个小鼓,砰砰直跳,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心情,跟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他笑。
我发觉自己看起来太过于激动,便干咳了两声,妄图掩饰此刻的尴尬,然后一脸不在意的说,也是哦,万一没有你照顾我了,我也会不习惯啊,哈哈。
那天,应该是快要高考的倒数第二天。
那天我们约定好,一起到上海上大学,无论哪个大学。他觉得上海很美,我也这么觉得。
其实如果大学考去了同一所,那么分开的几率应该会变得很小很小,那时候,我竟然幼稚的认为,他对我,或多或少是有感觉的,可我忘了之前,他是喜欢过别人的。
考完那天下午,天气很清爽,刚下过了雨,并且没有那么热的太阳,我心里很分明的落寞。
我没有看到乔景烨,直到学校的人都走完,直到天快要黑下去,我仍然没有见到乔景烨,我自己坐了公交车回家,我妈做了许多菜,都是平时我喜欢的。
我爸给我夹了一个鸡腿,笑着和我说,蓁蓁,你觉得自己考的怎么样?
我咬着碗里的鸡腿,头也没抬,含糊不清的回答,应该还好。
我妈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又夹一块鱼,我咽了一口米饭,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对了,你们知道乔景烨去哪了吗?他没来高考。
我爸停了下手里的动作,似是在想,我仍然没敢抬头看他们,许是心虚。
我妈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语气平平的说,他们一家人去美国了,小烨去国外读大学了。
我被一口咽到一半的饭呛住了,不住地咳嗽,我妈给我拍背,问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我妈,我觉得是不是他们弄错了。
我妈摇摇头,说不会错的,今天已经坐上去美国的飞机了。
一瞬间,我心里像是有一串珠子断了线,噼里啪啦全掉在地上,然后整个世界都沉默了,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听到耳边的嗡嗡作响,幸亏我是坐着的,不然,我一定已经晕倒了了。
我起身上楼,我爸妈的声音在我身后边,问我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我背对着他们,说没事。
可是,有没有事,我心里清明的很。
我把门紧紧的关住,然后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多想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我记得,明明是他说要和我一起上大学。而现在,他连走都没有告诉我,我连送送他没有机会。
眼泪来的有点措不及防,我咬着胳膊尽量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什么心痛,难过,都没有现在来的强烈。就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忘的孩子一样无助。我没有生气乔景烨食言,没有生气他不告而别,而是我觉得,可能我这辈子都彻底失去他了。
这种疼痛感可能太强烈,我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有没流下去的眼泪,而我的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我实在不愿去回忆这些事。
苏念坐在火炉旁边,坐在榻榻米上喝茶,可能我的动静太大,惊扰了她,她丢下手里的茶杯不顾一切扑过来。
我揉揉眼睛,苏念一脸的无可奈何,“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梦?认识三年多我还没见过你哭的这般,呃,丧心病狂?反正用撕心裂肺形容不了你。”
我撩开被子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坐到火炉旁的榻榻米上,喝着刚刚苏念喝的那杯茶,然后淡淡的开口:“你不知道,梦啊,大部分人第二天都记不住的。可能我梦到自己孤老终生了吧。”
苏念搬了一个小椅子坐在我旁边,朝手心里哈了口气,“也许你真的会孤老终生,蓁蓁,对男人都不感冒的。”
我也忘了听谁说过,两个人住在一起,那是一间屋子,而两个相爱的人住在一起,那是家。和不将就差不多,有的时候,若不是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看起来孤老终生应该会更好一些吧。
我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我把手伸在炉火前烤火,笑着和苏念说:“念念,你可别孤老终生啊。”
苏念不屑的朝我嘁了一声,然后又自顾自的烤着火。
我们的旅行还有一天半就要结束了,也就是说我们今天下午就要去雪山上取景。
云南是我高中时候最梦想的地方,尤其是这里的梅里雪山,可我没想到,居然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