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告别了美丽的雪山,踏上了回校的路途。
飞机落地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冬天的六点,天已经黑了好几层。
肖岚和方如锦要去吃饭,方如锦扭头问我们去吗,我看了一眼苏念,苏念摇摇头,说不饿,她们两个,偕同林洛南他们,一并去了饭店。
打车回学校的一路上,苏念都不在状态,手紧紧的握着手机,关节已经泛白。不用想都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轻轻的拍拍苏念的肩膀,“念念,你想见他吗?”
苏念摇摇头,低着头声音很小的说:“我不想见他,至少,今天不想见他。”
一回到宿舍她就蒙起被子睡觉,我也怕吵着她,便蹑手蹑脚的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就赶紧坐在桌子前整理照片,他们几个都是摄影系的高材生,拍出的照片简直完美,绮丽壮观,把美景概括的淋漓尽致,甚是让人惊艳。
而更让我惊艳的事情在回来后第三天。
苏念从中午出去吃饭到晚上就一直没回来过,正在我写完作业准备收起来的时候,接到了肖岚的电话。
肖岚那边的声音十分嘈杂,她说了很多我没听清,但听清了最重要的一句:
蓁蓁,快来救我们,我们遇到坏人了。
我又害怕又着急,脑中不时闪过电影里的人被绑架的场景,慌慌张张的挂了电话之后,包都没背就冲了出去,情急之下,我竟然忘了问她地址。
上了车,我又匆忙的给肖岚打电话,拨了半天都是忙音,我不懈的打了三次之后才接通,“喂,肖岚,你们在哪?”
“我们在御林街,蓁蓁你一定要快。”
我到了御林街的时候,整条街一个人都没有,连昔日生意火爆的大排档今日也没有人,而且都关了灯,我平日是很怕黑的,我咽了一口唾沫,想着肖岚他们,我心里一紧,他们莫不是被带走了?
忽然天空中砰的一声,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天空中齐绽放,我抬着头,接着,各个小店的灯光一齐亮起来,路两旁的树上都闪着灯光,一切都像是被人精心安排好的。
肖岚和方如锦一下子从树后面跳出来,我被吓了一跳,愣了,脑子一下子就乱了。她们不是遇到坏人了吗?刚刚这里还是黑着得呀?
直到林洛南出来,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
林洛南走到我面前,声音很轻很温柔的开口:“蓁蓁,做我女朋友好吗?”
我一下子都明白了,肖岚说遇到坏人是想引我过来,而故事主角,是林洛南。
这一晚什么都很浪漫很温柔,可我却十分的生气,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发过脾气,我笑着看着林洛南,平静的开口:“林洛南,你很优秀,你也很好,”
他可能是觉得我是在暗意承认他,笑的如沐春风。
“可你就是不够喜欢我,”
他表情全是诧异,“我,我哪里不够喜欢你?”
我并不想过多的给他解释,我现在很想转身走人,可毕竟是一个班,而且是一个组的,我还是平着口气给他解释了,“第一,你让肖岚她们骗我,让我那么着急,第二,我怕黑,你却把这里弄得这么黑,第三,我怕冷,你却让我大晚上一个人出来。你的喜欢,喜欢的太自私。我知道,不会有太多人能知道这些,所以,我得等到那个真正知道我,明白我的人,林洛南,我们是好朋友,所以这些我不怨你,只是,别这样幼稚了。”
他错愕的愣在原地。
我转身离开,天空忽然就飘起了小雪花,我才想到,我刚刚出来太着急,连外套都没有拿,钱包也没有拿,除了手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我感觉走出了很远,后面的灯光渐渐的看不清。风才猛烈的刮起来,从我脖子两侧吹过,我揉了揉冻得快没知觉的耳朵,才发现手早就没有知觉了。
我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真的,太冷了。
“蓁蓁。”
我的身后募的响起一个声音,语气紧张,又很担心,还有一点欣喜。
我站起身来,缓缓转过身去,眼眶一下子湿润,我看到与我不告而别三年未见的乔景烨,就站在我面前,不过两米远。
我觉得我是被冻糊涂了。
我想揉揉眼,想确认这是真的,却又生怕一睁眼面前的人就不见了,失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怕。
我们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说话,许久,他开口:“蓁蓁,是我。”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到雪地里,融化成了一个小小的坑。
他走过来抱住我,特别紧,我的脸抵在他的肩膀上,眼睛通红,我咬着下嘴唇,让自己尽量不哭的那么撕心裂肺。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又温柔,“蓁蓁,是我,是我啊。”
我知道啊。
是你,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你,会让我如此了吧。
风声从我耳边呼啸着刮过去,这么多年,我不是在尝试着放下了吗?怎么如今他一出现,就这般的没有出息?
我们来到了一家很小的酒馆,说了许多的话,从高一军训的教官,到出去旅行时彼此的囧事,再到分开后各自的生活,像是一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其实我们也就是一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唯独那年高考,我们很默契的谁都没有提。
酒馆老板估计是收拾完了东西,便过来朝我们搭着话说:“看你们的样子,都是大学生吧。”
乔景烨礼貌的朝老板笑笑,说是。
那老板用胳膊支在柜台上,又问:“大几了呀?”
我说:“大三了。”
“哦,”那老板一笑,朝着乔景烨说:“那你也大三了吧?你们看起来差不多大。”
乔景烨仍旧浅浅的笑着,“我们是一样大,只是我读大二。”
我一愣,我们同一年高考,他如何会是大二?
我问乔景烨:“你怎么会是大二?”
乔景烨倒一脸没什么好奇怪的样子,回答我:“你念大一的时候,我经历了一些事,便迟了一年。”
我差点脱口而出问他什么事,却又转念一想,他既然用一些事含糊过去,也是不想告诉我,更何况,我们三年没见,关系也许早不如当初。
我硬生生的将话咽回去,语气不温不热的回了一声:“哦。”
他说嗯。
我们的话题到此像是终结了,谁也没有再说话,我喝着面前摆的烧酒,而他只喝着咖啡。
气氛略微尴尬,我实在不想让我们之间变成这样,便问他,“你怎么不喝酒,改喝咖啡了?”
他淡淡的回答我:“戒了。”
一句戒了,轻描淡写,我们之间,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到头来,总需要我去接受的,而我,也只有接受。
见我没说话,他又笑着问我,“蓁蓁,你都大三了,有没有人追你啊?”
我笑说:“怎么没有,多呢,今天就有一个呢。”
他像往日一样损我,“这些男生真是没眼光啊,没眼光。”
我很想哭,却还是笑着说:“怎么没眼光,都比你有眼光多了。”
他却没像往日那样,说我就是太有眼光了,才看不上你。
他低着头,开口,语气连同意思,让人捉摸不透,他说:“是我,没这个运气。”
最终他送我回学校,我们没有打车,就这么一路走着,他把他的外衣披在我身上。
我又想起了在云南时,做的一个梦,与他外套的气味简直一模一样,是我思念他太甚。
我们在学校门口告别,我头也不回的往学校里面走,但我能感觉到,他仍然在后面。
“蓁蓁,你怪不怪我当初不告而别,其实我……”
他在我身后面喊着,我顿珠了脚步,说:“不怪你,”然后转过身看着他,继续说,“没有什么好怪你的。”
我能看到他脸上惊讶和怀疑的表情,继而,他又笑着说,“天气太凉,回去吧,早点睡。”
我朝他回了一个微笑。然后看着他远走,我心里被揪住一样的疼,我开始不明白刚刚为什么不听他的解释,我等了真么多年,不就是等一个解释吗?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风雪里,我才转身往回走。
这世上的事,都要讲究缘分二字,我和乔景烨,多的是缘,相知的缘,少的是分,相爱的分。
过去的事,有多少是我们共同经历的,有多少,是我一厢情愿,他对我,又有多少是可以用喜欢来认证的。
我们之间,对我而言,喜欢是乔景烨,对乔景烨而言,喜欢,可能就是一个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