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内,血流似海,尸摞如山,帐前大旗被烧的面目全黑!
左髭丈八看出趴于地上的尸体俱是其精锐心腹,心如死灰,大槊跌落于血泥中!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裴陵越众而出,抬起滴血长枪道:“左髭丈八,你豺狼成性,今日必一死以谢冤魂!”
左髭丈八面色平静,沉声道:“间计?”
裴陵点点头,道:“不错!”
左髭丈八回身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廖、管二人,仰天长叹道;“吾自十余岁参军,征战沙场几十年,却只升至微末之官,之后才自暴自弃,竟为揭竿头领!但我无悔!”
左髭丈八绝望大喝道:“小子,我手下将士虽剩不多,却也是百战之兵,你若磊落,便饶他们一命!但吾不求你!”说完,他脚挑步槊,那步槊冲天而起,倒掼而落,‘噌’的一声,钉入左髭丈八天灵,直没至半!一方渠帅左髭丈八,殒!
一场囊括攻城战,追逐战,偷袭战的血腥大战已告结束,明城也终于渡过这次危机时期。
黄巾军残部俱被押解于城外护城河边扎营,由张牛角带人看管。管亥、廖化则被缚交由裴陵说降,因明城议事大厅为首批翻修建筑,因此裴陵将二人五花大绑至明城一处偏僻院落里。
“你这黑厮,我给你解开嘴上麻绳,不许再骂了,否则割了你黢舌!”裴陵指着管亥的脑门,忿忿道。
“呜呜呜!”管亥迥鼻点了点头,裴陵将其脑后的绳结解开。
“嗬…吐!”
裴陵好险躲开一口浓痰,气的直跳脚,道:“你这黑厮,岂有此理!给吾找块臭袜子来,堵上他嘴!”
“别别!你只不让俺骂人!又没说不能啐痰!”管亥梗着脖子装傻充愣道。
“老管闭嘴,休再呱噪!”廖化喝止管亥,冲裴陵道:“此番战败心服口服,要杀要剐随你,莫要做那假仁假义勾当!”
“你当真不降?”
管亥嚷嚷道:“有种你与我单挑!”
“阶下之囚,我为何要同你比斗?”裴陵掐腰喝骂,沉吟半晌忽道:“廖化!我敬你是个汉子,现在黄巾军三大头目皆亡,今已如昨日黄花,大势已去,你还以为黄巾军能成事?”
管亥闻言,嘴硬道:“别处暂且不提,冀州可还有张燕盘踞在巨鹿,号称百万,焉能说大势已去?”
“百万?”张牛角闻言冷哼一声,道:“我刚从那脱离出来,可战之兵不足十万!”
裴陵见张牛角恨意颇深,无奈耸了耸肩,道:“如今张宝已战死于曲阿,汉廷已拜皇甫嵩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净剿灭境内余匪,巨鹿乃冀州治所,更是首当其冲,张燕能守住半个月便算他能耐!”
廖化犹豫半晌,仰天长叹道:“黄巾军挟雷霆之威,竟还是难以撼动汉廷,可这朝廷腐败无能,削剥百姓,该亡该灭啊!”
裴陵见他神情低落,劝慰道:“朝廷经过两次党锢,十常侍祸乱,与黄巾起义,已经是强弩之末,危若累卵。如今我在皇甫嵩那有正当名分,不若你二人与我共襄义举,伺机成事。再说如今吾处将领俱是黄巾旧人,你二人不投我,真想去荒岭中做山匪不成?
廖、管二人闻言沉默不语,神情却已松动,裴陵嘴角微翘起,此二人已如掌中孙猴,逃不出他的五指山了!
“吾尚有一事不明!”廖化抻了抻脖颈,忽想起一惑事,便问道:“贵镇究竟派出哪位身手高明之士?竟能于万军营中杀我亲卫和杜远?”
“呵呵…”裴陵故作高深的笑了笑,道:“看来帐内火并之前确是剑拔弩张,尔等与左髭丈八竟未看到颈部咬痕!”裴陵打了个响指道:“大黑,出来认识新朋友!”
廖化正自诧异,忽于房梁之上急速跃下一黑影,一下将其扑倒!他惊慌四措看去,那可怖黑影竟瞪着两个大黄珠,伸出柿子树叶般宽大的口条,将他面部舔了个遍,真个潮湿、清凉又滑溜!
……
中平元年十月末,正直大雪节气前后,冀州突至漫天暴风雪。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是好兆头,但此冬百姓却并未盼望这场雪。此时神州大地,到处残垣断壁,无家可归之人数之不尽,于这场弥漫三天的大学不知有多少百姓未捱过!
但此雪也并非全无益处,冀州大部分郡县,因战乱死尸而蔓延几月的瘟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冀州中部,一个新起之城倚山耸立于皑皑大地之上。
因入冬,明城早已将民宅率先建好,之前简陋木屋内的百姓今已进驻新家。
新宅演武场,一个身上只穿劲装之人站于雪中,正朗声诵念!
“天道清明,地道安宁,混合乾坤,百神归命,万将随行,永退魔冥,守护吾旁,奉我之令,急急如律令!百将!”
那人正是裴陵,只见他手掐法诀,似模似样,手中道符散出,冷雾袭过,翡盔翠甲,猩篷墨骑,百余将士并列演武场,气势威赫,煞风凛凛!
裴陵愣愣看着墨绿色‘十将’身上已非轻甲,而是身穿墨绿重铠,前覆龙鳞,肩雕麒舞,面覆层叠铠片,只露眼眶,身后炭黑披风猎猎!胯下驭马,战马周身乌黑,其身亦覆绿甲,骑兵披风却呈猩红!手持丈八马槊,背负硬弓,威风凛凛,龙骧麟振,俯瞰望去,人马皆绿,便如玉制兵马俑!
其后尚有墨色重甲,刀盾兵方阵,横十竖十,刚好百人,除颜色外,甲胄盔刃俱与初时‘十将’相仿!
裴陵方知百将非统共百人,而是再添百人,则共一百一十一人!他满心激荡,不能自持,颤声道:“未想符兵之术只十重骑,百重步,却已有赫赫威势!日后若经操演阵法,沙场磨砺,使之如臂使掌,如掌使指,其必威力倍增!若晋至万将,当可纵横天下!”
“牛角兄!你看威势如何?”裴陵双手环胸,昂然问道。
张牛角双目放光,凝重道:“强卒猛将!坚甲利兵!比大贤良师的千余黑甲重骑威风尚甚!”张牛角差异的看向裴陵,道:“此乃百中无一的雄兵,为何愁眉不展?”
“虽是精锐,但尚无法如臂使指,小弟对阵型亦不甚精通,此猛卒予吾手可算是明珠蒙尘……”裴陵前世不过是一亲兵统领,指挥几十人尚能得心应手,日后若上人万人两军对阵,他对冲杀阵法却不熟悉。
“这你便多虑了!”张牛角闻言不甚赞可,其摇首道:“我中原将帅,重谋略更深重阵法,动辄便是‘良将千员,带甲十万’战略与战役层的思考更为重视,出奇谋可以少胜多,阵法小道尔。”
“如今明城兵马俱都在你与廖化手下习训,小弟现在只有这百十精锐,何谈战略,奇谋?”
“哈哈哈…”张牛角闻言大乐,道:“我等如今亲练之卒不都为你所训?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须熟读兵法,精研谋略,不可轻误,莫临时抱佛脚!”
“这我晓得,只是…”裴陵闻言促急道。
张牛角手拍裴陵肩膀,道:“好了好了,你可知孙膑兵法之十阵?”
“倒是读过,但不知其所云。”裴陵轻诵道:“《膑法》利阵有十:曰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行之阵,雁行之阵,钩行之阵,玄襄之阵,火阵,水阵。”
“然也…”张牛角掏出一牛毛硬刷,理扶虬髯,道:“其各又长短,方阵:兵力内部稀少,外围多而强,将领置后,便于发令。可截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