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阵,密设旌帜以示威武,多置兵刃以显兵众。既不受敌威逼,亦不致受围。”
“疏阵则分编战群,可攻可守,可对战,可截击。疏阵得当,可战精锐。”
“数阵行列相互靠近,排列有序,兵器密又便于施展,前后相护。”
“锥形阵如利剑,前锋必须锐利,两翼必须轻灵锋利,主体必须兵力雄厚。”
“于此种种……”
见裴陵瞠目结舌,张牛角笑道:“此乃粗略之阵,我闻尚有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宇连方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父星观阵、十面埋伏阵!”
“此为上古十大阵,相互转换,变化无穷,难以抵挡,不知此生可能得见!”说完,张牛角面色嘘嘘。
裴陵想到三国演义中所载:“水镜先生,司马徽,最擅奇门遁甲,五行八卦阵,变幻莫测,神鬼难当,竟是真事!”
裴陵向张牛角拱手道:“高深的先不说,近日便先请教小规模战阵,还望牛角兄不吝赐教!”
“恁的见外!”张牛角飒然道:“过两日闲下来,我为你一一详解。”
正说着,陶升忽与院外而来,自百将中穿过,表情夸张道:“这道术实是神奇!若能在皇殿上召出,还不直接将皇帝老儿与殿中大臣包圆儿了!”
“哪有这般容易!”裴陵闻言,怅然道:“百将召出需临时以精血描符,符篆上血干则失效,且一日只可招募一次,况此术须宽阔空间,若狭小之地怕是刀枪剑戟人马甲胄挤于一处,未战便死伤参半!”
裴陵叹了口气,继续道:“最致命在于,兵马召出后需与之构建联系,十将只需一息,百将却需十息,照此比例,千将得百息,万将怕是万息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陶升白了裴陵一眼,羡慕嫉妒恨道:“若我得之,怕是觉都睡不着了!”陶升暗向裴陵竖起中指,没等裴陵反映过来,转身便走了。
裴陵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见天气尚早,雪花漫天,不由心情大好,扯开架势,竟练起梅花拳来。
那梅花拳亦称梅拳。起始时间众说不一。有云春秋战国时有之;有云秦汉时有之;裴陵前世便对此拳法涉猎颇深,此时打起来,更是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当真稳健、潇洒!却不知远处有一人儿已然看痴看醉…
裴陵察觉有异,收势侧首,正见玉人呆立,素衣冉冉,裘绒柔柔,若出水芙蓉,雪中寒梅,雪花飘至睫毛,黏于其上,又如松上霜花,月下玉兰。其如白玉观世音一般玲珑秀色,不是甘玉儿又是谁?
玉儿见裴陵收势肃立,身形比之半年前更见挺拔潇朗,侧目凝望自己,面露抑不住喜色,不由俏脸绯红,玉首暗埋,不敢轻抬。
洽闻‘咯吱咯吱’靴踩雪地声,玉儿心如小鹿乱撞,小手紧握。须臾,却没了动响。玉儿捱不住心儿愈慌,轻咬润唇,螓首轻抬。却见裴陵正星眸凝视着自己,唬的眼睛都不知往哪看了。
裴陵见玉儿慌乱无措,便如见生小兔般,俞觉可爱。心下荡漾,虎臂一伸,将这‘小兔儿’搂抱于怀,周身一悠,转起圈来。
墨绿色的矫健少年搂着皎白若雪的少女自雪地中荡起旋儿来,自上空看好似一株嫩叶衬托的白玫瑰。
旋转之间,甘玉儿仿佛又忆起二人自山崖上滚落的情景,一时唇若含蜜,竟而痴痴笑了起来。
裴陵未止转动,低声道:“笑甚?”
“未笑!”玉儿轻吐香舌,调皮道
“哈哈哈!”裴陵见其可爱俏模样,心中高兴,朗声笑了起来。
“你又笑甚?”甘玉儿轻拍裴陵肩膀,道:“停下吧,要晕了……”
裴陵将甘玉儿放下,搂着玉儿柔腰道:“见你高兴呗…”
甘玉儿扭了两下腰身,道:“快放开,四周尚有人呢!”
“人?”裴陵侧首一看,“哦,你说他们啊!”裴陵打了个响指,喝道:“散!”那百个符兵化为半燃符纸,跌落雪中,‘呲啦’作响。
裴陵见甘玉儿小嘴微张,一脸惊讶,为其整了下毛领道,嬉笑解释道:“此非真人,日后再与你详说。”
玉儿见心上人柔情蜜意为自己整衣领,忆起前些日子虽然提心吊胆,却是愉悦美满,其乐融融,须臾却又眼圈一红,潸然泪下。
裴陵忙轻抚其背道:“怎的又哭了?”
“想家母了…”甘玉儿声若蚊讷,伏于裴陵怀中。
裴陵心中一酸,将其紧紧环住,轻拍其背道:“玉儿,待天色暖和些,吾带你去巴郡你大伯处提亲!”
甘玉儿羞涩难当,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微抬螓首,却正好与偷瞄过来的裴陵四目相对,不由脸红耳赤,迎着裴陵含情脉脉的目光,唇角露出意思甜蜜笑容,当真是桃羞杏让,美艳动人…
雪若鹅毛,飞舞盘旋而落……
雪虐风饕,却挡不住二人情投意合,百转千回……
……
中平元年十一月,皇甫嵩与巨鹿太守郭典攻克下曲阳,杀死张宝,斩杀俘虏十余万人,皇甫嵩将十万人的尸骨筑成了“京观”。
汉廷任皇甫嵩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并晋封他为槐里侯,食槐里、美阳两县的租税,食邑共八千户。
中平二年一月,皇甫嵩击退占据州治巨鹿的张角,行使州牧管权,奏请免除冀州一年田租,用来赡养饥民,汉灵帝听从他的建议。史载百姓作歌说:“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
未过几日,因拒绝贿赂,而得罪赵忠、张让,恰逢湟中胡人北宫伯玉和先零羌起事,入侵三辅,灵帝听信谗言,召回皇甫嵩守卫皇家陵园,改封都乡侯,收回他的左车骑将军印绶,令其返京。
日月盈仄、寒来暑往,两年时间匆匆而过
中平四年三月,又值春暖花开之际。
中原气温渐暖,匪盗经过累年精缴,亦越发稀少,裴陵本欲去往巴郡提亲,但经益州乡邻反信得知,巴郡甘家于黄巾之乱时,已俱迁往他处,不知去向。
裴陵遂暂时熄此想法,将甘玉儿置于身旁,二人关系愈发亲密。
近年中原战事略少,裴陵终日于院内习武,进步神速,经过张牛角亲身教授,其阵法用兵,也长进不少,百将符兵愈发纯熟老练。
裴陵的兵器断了续,续了断,已经不知凡几,铁匠水平不高,又无可用金属,实无解决之法。
明城郊外,裴陵携百将正与张牛角指挥的千余黄巾旧部对抗演练。
“裴陵这小子闭关月余,不知其虚实,但吾兵卒十倍于他,且先布鹤翼阵!”张牛角沉声下令。
鹤翼乃古代常用战阵,此阵专司围杀之用,主将居中为步兵或弓手,双侧为副将领骑兵,
两翼可拉长,若有友军与敌后策应,则必成包围之势!
亲随颔首大喝道:“鹤翼阵!”
有旗兵于木质哨塔上双手打旗语。
东方千余大军瞬间变阵,管亥于排头撤入兵阵,刀盾手掩之,步弓手司机而发!双侧祝羯廖化二人各领轻骑,缓缓散开!
主将管亥持巨斧立于战阵中部,怒喝道:“速进!”大军轰然而动,阵形丝毫不变,迅速冲杀,威势迫人!
见敌阵气势磅礴,裴陵喝到:“布冲轭阵!将令一下,以十将重骑为首,全军迅速凝为X形,缓慢行进,丝毫不为十倍敌人气势所窒,冷密如机械!
冲轭乃车前横木,呈现X形。此阵便同其型,可同时迎前、左、右三方来敌,是典型的防反之阵。但因此阵难控,且四叉薄弱,开战后易导致将挥混乱,不统将令。一般得精锐步兵才可运用的好,且需无数训练!
此阵虽难,但裴陵对其最为熟悉,裴陵前世便常用此阵。且符兵皆为冷血之物,只听裴陵号令,不会自乱阵脚!
其实后世不少阵法与古代如出一辙,此阵型在行进中,任何方向来敌都会同时面临双翼的阻击。
张牛角于高处看的情形,见其冲轭阵四平八稳,每翼皆一模一样,毫无差池,不由心惊,高声道:“变鱼鳞状,于分叉内接战!”
主将管亥得令,暴喝道:“转鱼鳞阵!缓进!”
只见其兵卒十十相合,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兵力在中央集结,前头微凸,便如女子之乳.丘。此阵以中央突破为目标,集中兵力对敌阵中央发起猛攻,正攻击裴陵冲轭战阵的中心连点,克而歼之!
“锋矢阵!”裴陵自不会令其得遂心愿,一声令下,骑兵俱敛,阵形如锥,猛向鱼鳞阵乳.丘冲去!
裴陵手持长矛,亲自冲杀!
此时双方已近百步之内,管亥已不及变阵,其大喝:“准备接阵!”长枪前凸,刀盾手掩护,步弓手!目标敌阵中段,瞄准…放,无间断速射!两翼骑兵启冲,绕于敌侧后围剿!”
裴陵见双方已接近,忙下令疾冲!
忽见天上一阵黑芒,便如马蜂群至,知其乃箭鱼,忙喝道:“全军臂铠覆面!”
叮叮当当好一阵乱响,符兵皆为重甲重骑,遮住面门,弓羽俱不能入!
“骑兵!标枪掷空,目标千军枪兵!”裴陵令方下,排头十将已将百根包布铁头标枪散出!
管亥前句如遭陷阱,瞬间打乱,仰地何止百人!
裴陵无视阵侧骑兵,率军猛插入敌阵中,持矛戳杀!双方已成混乱之势,侧后轻骑已无用武之地!但管亥战阵已大乱,胜败自明!
张牛角吁了口气,笑道:“裴陵百将已离管亥不远,主将遭戗,气势已遏,此战无胜,扬白旗罢!”
张牛角走下高台,暗笑道:“好小子,竟然疾插入阵,令骑兵无处可用!看来其已知以寡破众之精要!”
张牛角驻足凝视裴陵左突右杀,身后重骑重步所向披靡,叹道:“百将已如此彪悍,千将万将如何抵挡?此子只待天下大变,便遇风云化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