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早便穿过重重宫门来到长秋宫,阴皇后一见我进来,忙笑着招手道:“你来了!这么早就把你唤来,辛苦你了!这几日经你篦过头果然舒服多了,你今天再给本宫篦一篦!”
我忙应了声诺。一旁的璎珞笑道:“是呢!马孺子的巧手,不但让娘娘舒畅了。就是梳的平常发式,陛下看了,也连连称赞。”
我一笑道:“那是皇后娘娘天生丽质,无论梳什么发式都那么好看。”
“就你小嘴甜!”阴皇后笑道。
我早已接过木梳,一边梳一边笑道:“奴婢听闻娘娘今天要
见南匈奴使臣,不如为皇后娘娘梳凌云髻吧?配上展翅高飞赤金火凤凰,两侧插上分别插上三支娇花含露步摇,既高贵隆重,又彰显我朝威仪。”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我朝初定,的确不能失了大国风范!”阴皇后赞许地望着我,那目光从铜镜里投过,让我倍感温暖。我细细地为她梳发挽髻,思嫣在一旁帮忙。发现有一根银丝,不觉停了一下,忙用别的头发藏好,可是抓起一把,又发现里面夹杂着有几根。阴皇后似乎察觉到了,叹道:“人老了,连盘个发髻也让你们为难了。”岁月易逝,容颜易老,哪个女人望着自己日渐老去的容颜不心生感叹?阴皇后虽为一国之母,后宫之主,可是日见陛下身边的嫔妃个个年轻貌美,难免不会心中感伤吧?
“娘娘如此说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曾偶得一方制作兰膏。经此方调配出来的兰膏不但芳香怡人,长期使用还能让人的头发乌黑亮丽,光亮如丝。娘娘要不要试试?”
“哦?你竟会这个?”阴皇颇感兴趣的样子。
“嗯!是一位江湖术士的方子,配以兰草、何首乌、桂花油调制,香气怡人而清幽。家里夫人也在用,她到现在也没有一根白头发!”我笑道。忽觉拿夫人与阴皇后相较不妥,忙跪下道:“奴婢妄言,请娘娘恕罪!”
阴皇后笑道:“你这孩子,也太小心了!起来吧!每次提起蔺夫人你都很高兴,想必她很疼你吧?”
“是的!奴婢的生母去得早,奴婢从小便是夫人带大的。”我继续梳头。
“蔺夫人虽非你的生母你仍然如此挂念,不知若是绶儿又将如何呢?”阴皇后突然伤感起来道。
“郦邑公主就在宫中,若是牵挂娘娘来长秋宫便是了。即使他日下嫁驸马,也定是王公贵族,娘娘哪天掂记着便召入宫便可,娘娘有什么可伤感的?”一旁的璎珞不解道。
阴皇后此番要见南匈奴使臣,难道是要和亲?我朝初定,江山不稳,尤其是南北匈奴日益壮大给边境的百姓造成不小的滋忧,为保江山社稷,和亲也是常有之事。
阴皇后又叹了一声,见我不言,便道:“你猜到了吧?”
“奴婢不敢妄自揣测!”后宫不得干政,纵是议论也诸多不妥,是以我只假装不知。
阴皇后一笑,道:“真是好孩子!有你这样的服侍在太子身边,本宫也就放心了。”
这凌去髻毕竟是高髻,要把这一头乌云似的头发盘好,却颇费功夫。幸好进宫前,我与思嫣特意学习了很多发式的盘法,此时倒是派上用场了。纵使这样,我们也足足盘了一柱香的时间。
阴皇后看着铜镜中高贵华丽的自己,显然很满意,轻轻地拉着我的手,我从身边顺着走到她面前,她满脸怜惜地望着我道:“看你的脸色,很不好呢!这么一大早的让你过来服侍我,真是辛苦你了。”
我慌忙道:“能服侍娘娘是奴婢的福气,哪有辛苦之说?奴婢只是初入宫还不太习惯,所以才略有倦容,还请娘娘见谅!”
一旁璎珞笑道:“娘娘若是喜欢马孺子不如就留在身边,也省得马孺子天天从东宫往长秋宫里跑累坏了!”
阴后嗔道:“你又胡说了!这怎么可以呢?小敏可是太子的姬妾,可不比一般的宫人!”
机会来了,我又岂可错失良机?忙接口道:“娘娘此言差矣!小敏既是太子殿下的姬妾,便应代太子殿下分忧,顺承孝道。小敏若能服侍娘娘左右也是小敏的福分。”
“真是好孩子!此事还得问过太子,只怕他不舍得呢!来陪本宫用膳吧!”她笑着牵着我的手,我受宠若惊,忙应诺谢恩。
从长秋宫回来,我便到枕霞阁看望离姐姐。离姐姐见了我好生高兴,忙唤弄月奉了茶来。
“来!试一下我亲手做的莲花糕!”离姐姐热情的让着我。我看见的粉红粉红的糕点笑道:“来离姐姐这里就是好,有一大堆好吃的!”
“你喜欢就好,只怕你不来!”离姐姐笑道。
“其实我也不敢来,看!离姐姐这里门庭若市,那桌上的礼物都堆成山啦!可是我记挂着莲花糕,所以就硬着头皮来了哦!”我望着桌上那一堆礼物笑道。离姐姐如今是东宫里的红人,人人都想巴结,这送礼的自然也少不了。
“个个都是势利小人,我也是让弄月应付着,我是眼不见为净的。”离姐姐皱了皱眉道。
“我就知道姐姐高洁如出水芙蓉,不然哪来的《小荷初见》呢!”我笑道。
提起《小荷初见》离姐姐不禁羞红了脸,玉指轻轻一点我的额头,娇嗔道:“小鬼头!”脸眼红霞越发红晕,像是要醉了。
“姐姐这神态若要殿下看见,可不把殿下的魂儿也勾走了?”我开玩笑道。
“小小年纪猴儿似的,怪不得连皇后娘娘都喜欢你!”离姐姐笑道,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我心下纳罕怎么今天个个人都在哀声叹气?不禁问道:“姐姐叹什么气?要知道姐姐今日的荣宠不知让多少人羡慕妒忌呢?姐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不是为我自己,我是在为郦邑公主叹气!”离姐姐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