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温柔,举止可亲,我心里更对她多了一份敬爱。从她的话里,教引姑姑说的太子钦点一事,看来是真的了。只是此事于我不利,我却不愿多提。“姐姐过谦了。姐姐这幽兰殿繁花似锦,观之忘情,最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了。况且又是这么一位端庄温柔的姐姐,妹妹能住在幽兰殿中,长与姐姐相伴,是妹妹前世修来的福气。”
颜姬一笑道:“看你这小嘴,抹了蜜似的,怪道殿下喜欢你,本是极讨人喜欢的人儿。”说罢对引路的宫人道:“你先回去吧!由我带着敏姬逛逛。”宫人应诺而去。颜姬携着我的手,笑道:“我引你到你的宫室里去。”
我应了一声,笑道:“姐姐这里好多花,很多我都不认识,看来殿下是极疼姐姐的,才让人培育这么多奇花异卉供姐姐赏玩。”
颜姬脸色一凝,我自觉失言,然而她继而一笑道:“我在闺阁时原爱侍弄花花草草,入宫之后,殿下知道我爱这些,便搜罗了不少的奇花异卉让我培育。不是姐姐厚颜自夸,有些竟比花房培育的好呢。”
“自是姐姐手巧,别人哪有姐姐的兰心慧质呢?”我笑道。深宫寂寞,宫里的女人若无半点寄托,又如何了此一生呢?我心里不禁为她难过。只是看她笑意悠然,颇怡然自得的样子,倒是心生羡慕,能做自己喜爱之事,也不失为人生大幸,总比那些天天勾心斗角,机关算尽要好上千百倍。
“这是幽兰殿的偏殿,屋子是简陋了些,妹妹不要介怀。只是我带着小公主,少不得有些吵闹,只怕妹妹会不习惯。”进了偏殿早有宫人侯着,见我们进来,忙请安行礼。
我环视四周,陈设布置倒也还算精美,窗明几净,看着还算舒适。“姐姐客气了。能住在姐姐宫里,实在是妹妹入宫的第一大顺心事。”我看见地上放着两盆开得正艳的兰花,奇道:“这花怎么放在地上?”
颜姬一笑道:“这是我送给妹妹的见面礼。我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妹妹,只有这亲手培育的剑兰,略表心意,还请妹妹别嫌弃。”
“姐姐说的哪里话,兰花最是清幽怡人,妹妹喜欢。也只有姐姐这等清雅脱俗之人,才会有这样的巧心思。妹妹在此谢过姐姐。”说罢行了个礼。“来人,把这两盆花摆到内室去。”我笑道。
“妹妹刚入宫,身子也乏了,我就不打扰妹妹,明日再来看妹妹。”颜姬是是个识趣之人,笑道。
“好!今天就不留姐姐了,明日妹妹再去拜会姐姐。”我送颜姬到门口,目送她离去。思嫣跟在我身边,道:“这颜孺子倒是端庄平和,极好相处,只不过这过面礼——”思嫣迟疑一下,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示意众人退下,道:“现在不是在府里,你以后说话可要小心些!”虽然她还是克制住了,但终究是不好。
“诺!”思嫣应了一声又道。“把小姐安排得离正宫如此之元,只怕也是某人的有意为之。”
“如今柳姬在东宫主事,我们只有小心些了。这些小事就不用计较了。况且这幽兰殿,的确是个好地方。我们既来之,则安之。”
我四周看了一下,步入内室。内室的布置说不上精美,但也整洁素雅。皇后一向以节俭闻名,这也许算是奢靡了。我走到梳妆台前,我的物件已摆在上头了。那把木梳安危的躺在那里,似乎等着我的轻抚。我心中不觉有一丝甜蜜,继而又觉得伤感。不禁拿起那把柿子,轻轻地梳了起来。还是那种感觉,像他温柔的手在拔弄我的发丝。那是多么甜蜜的感觉啊!此生难忘!我正自陶醉,突然觉得思嫣神色不对,眉头一皱道:“你可是有什么心事?”见她神色微变,虽然很快掩饰,但却逃不过我的双眼。“是思羽?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的梳子还停在发梢上,焦急地问道。见思嫣欲言又止,我神色一黯,道:“他一定很悢我吧?”我紧闭双眼,好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
“哥哥他从军去了!”思嫣终于说道。
“什么?”我这吃惊可不小,手上的梳子也应声掉在地上。
思嫣忙蹲下拾起,“选秀的第二天他就走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说。
“他,他就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吗?”我的心像是突然一下子被掏空了一样,茫然失措。他就这样走了,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他从军去了,为什么要从军?他留在洛阳,至少我会知道他的消息。他过得好不好,他快不快乐?他在干什么?关于他的一切,至少我会知道,我会想办法知道!可是他竟然从军去了,竟然从军去了,离我远远的,从此我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甚至是他的生死。他就这样毅然决然地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两眼热泪盈满眼眶,欲坠未坠。“他是很恨我吧!他一定是恨透了我才去从军的。”我无力道。
“不是的!他说会成就一番事业回来见你!”思嫣看着我的样子,又道:“你不要伤心了。我知道我不该瞒你,可是夫人和公子都不想节外生枝,所以——”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马家,都是为了马家!”我强忍着泪,无力地说。家庭的压力真的有点让我喘不过气来。
“既来之,则安之!小姐,你就不要太伤心了。哥哥若能建功立业也是他作为男子汉的担当。难道你不希望他像侯爷一样成就一番大事业吗?我知道你一定不想他受困浅滩,他现在如此发奋,你应该为他高兴才是。”思嫣一旁劝道。
高兴?我如何高兴得起来?从此我不但见不到他,就连关于他的只言片语想休想听到了。何况他是如此渴望建功立业,只怕欲速不达,反而赔了无辜性命!“只怕他太拼命了,弃自身安危于不顾!你当时为什么不劝劝他呢?难道马家容不下他了吗?”我的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流进嘴角里,咸咸的。从军,一上战场,就生死由命了。他为什么选择去那个生死天定的地方?难道他就真的那么恨我么?